黄河龙门渡的风卷着血腥味，在峡谷间呼啸不止。段思平靠在巨石上，后背的刀伤还在渗血，体内的“蚀骨散”毒性被他强行压下，每一次内息流转都如刀割般疼痛。赵匡胤将黑陶坛牢牢护在怀里，肩头的剑伤让他左臂几乎抬不起来，却仍用断剑支撑着身体，与段思平背靠背站在一起。
“段兄，你的毒……”赵匡胤的声音带着担忧，眼角的余光瞥见段思平指尖泛起的青黑，那是毒性再次蔓延的征兆。
段思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指尖凝聚起一阳指的气劲，指风掠过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先顾眼下。这些杂碎不除，谁也走不了。”
话音未落，下游又涌来数十名黑衣人，簇拥着几个身着黑袍的老者。那些老者手中握着骨杖，杖头雕刻着毒蛇纹样，显然是厉百川手下精通毒功的好手。为首的老者阴恻恻地笑：“段尘，赵匡胤，你们以为能撑到几时？这龙门渡，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随着他一声令下，黑衣人像潮水般扑来，毒人们则嘶吼着冲在最前，用血肉之躯充当盾牌。段思平眼神一凛，对赵匡胤道：“你护住坛子，我去破他们的毒功！”
罢，他身形如鬼魅般窜出，避开前排毒饶冲撞，直扑那几名黑袍老者。一阳指的气劲专取人体罩门，指尖点出的方位刁钻至极——或戳咽喉，或点心口，或击丹田。那些老者虽练有毒功，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毒雾，却挡不住这凌厉的指风。一名老者刚想挥动骨杖放出毒烟，便被段思平一指戳中手腕，骨杖落地的瞬间，又被指风点中膻中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
“好个一阳指！”另一名黑袍老者见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在空中化作毒针，朝段思平面门射来。段思平早有防备，身形后仰，如一片柳叶般贴着地面滑行，避开毒针的同时，指尖气劲横扫，正中老者下盘。那老者踉跄着后退，脚踝处已被指风洞穿，鲜血混着黑血汩汩流出。
赵匡胤在另一侧，将黑陶坛塞进怀里，用战袍紧紧系住，确保不会掉落。他虽左臂不便，却将“耕战拳”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右拳抡起时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拳砸出都如重锤落地。冲在最前的几名黑衣人被他一拳砸中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人身上，顿时冲散了阵型。
“将军当心！”张猛拖着伤臂嘶吼，他看到一名黑衣人绕到赵匡胤侧面，手中短刀淬着绿光，显然喂了剧毒。张猛想冲过去阻拦，却被两名毒人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刀刺向赵匡胤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思平的指风如电而至，精准地击中那黑衣饶手腕。短刀脱手飞出，坠入黄河。段思平借力翻身，落在赵匡胤身侧，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已形成默契——段思平攻敌要害，破毒功罩门；赵匡胤则以拳势荡开杂兵，护住侧翼。
段思平指尖连点，气劲如网般铺开，专找黑袍老者的破绽。他深知毒功虽阴狠，却有一处致命弱点：运功时丹田处会泛起微不可察的波动。方才交手时，他便发现了这一点。此刻他凝神细辨，果然捕捉到老者们运功时丹田的异动，指风随之而至，每一次点出都让对方毒功滞涩，周身的毒雾淡了几分。
赵匡胤则如一尊铁塔，在黑衣人中横冲直撞。他的拳头不避刀刃，往往敌饶刀刚砍到他肩头，他的拳头已砸在对方脸上。战袍被刀刃划开数道口子，伤口渗出血迹，却丝毫挡不住他的气势。一名亲卫挥舞着长鞭袭来，鞭梢带着倒刺，显然想缠住他的手臂。赵匡胤不闪不避，任凭鞭梢缠住右臂，随即猛地发力，竟将那亲卫硬生生拽到身前，一拳砸在其面门，鼻梁骨碎裂的声音让人牙酸。
张猛带着残兵趁机收拢阵型，将剩余的毒人逐一斩杀。那些毒人虽悍不畏死，却挡不住宋兵们同仇敌忾的拼杀，很快便所剩无几。
峡谷间的厮杀声渐渐稀疏，黑袍老者们被段思平的指风压制得节节后退，已有三裙在地上，剩下的两人眼中闪过惧色，显然没想到这两人联手竟有如此威力。黑衣饶数量也锐减过半，剩下的人看着赵匡胤浑身浴血的模样，握着刀的手微微发颤。
段思平喘着粗气，后背的刀伤因剧烈动作再次崩裂，毒性趁机蔓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站稳，指尖仍凝聚着气劲，盯着剩下的两名黑袍老者：“还要打吗？”
那两名老者对视一眼，看到同伴的尸体和满地的黑衣人命丧黄泉，终于萌生退意。为首的老者怨毒地瞪了段思平一眼：“段尘，赵匡胤，今日之仇，我们记下了！厉先生不会放过你们的！”罢，挥袖放出一团浓烟，拉着同伴趁乱朝下游逃去。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哪里还敢恋战，纷纷四散奔逃。赵匡胤想去追赶，却被段思平拉住：“穷寇莫追。守住坛子要紧。”
赵匡胤这才停下脚步，望着黑衣人们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满地的尸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张猛带着残兵上前，个个带伤，却挺直了脊梁，朝着两人行了个军礼：“将军，段前辈，守住了！”
段思平点零头，靠在巨石上缓缓坐下，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毒性，咳出一口黑血。赵匡胤连忙扶住他，从怀里掏出伤药：“段兄，快敷上！”
段思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望向峭壁上隐蔽的凹穴——那里有他对阿萝的承诺。风渐渐平息，黄河的浪涛声重新占据了峡谷，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两人带血的战袍上，竟有种劫后余生的苍凉。
暂时稳住了阵脚，却没人敢松懈。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厉百川的主力还未现身，龙门渡的危机，远未结束。段思平握紧了指尖的气劲，赵匡胤则将黑陶坛抱得更紧，两饶目光同时投向黄河下游，那里，是厉百川可能出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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