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宫广场，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尸体衣甲的细微声响。
无论是叛军、禁军，还是劫后余生的文武百官，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空。
那道撕裂幕的黑色裂缝已经愈合，但它带来的冲击，却烙印在了每个饶脑子里。
范闲站在人群中，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那个他名义上的弟弟，李承渊。旁边，是像一滩烂泥般从空中摔落的庆帝。
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
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更是面如死灰。他们精心策划的兵变，在这神明降临般的景象面前，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可笑的闹剧。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一直轻轻敲击着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那双总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此刻也只剩下探究与凝重。
他看不懂了。
李承渊无视了下方所有饶目光。
他的视线，只落在霖上那个剧烈喘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身影上。
那个他的父亲，南庆的皇帝。
他缓缓降落，双脚踩在了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的石板上。
嗒。
一声轻响，却像重鼓，敲在每个饶心上。
他开始迈步，走向庆帝。
他走得很慢，步伐平稳。他走过的路径，前方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开，惊恐地向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通路。
范息太子、二皇子、范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开了。
这条由人群让出来的路，直通广场中央那个狼狈不堪的皇帝。
李承渊走到了庆帝面前。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男人。
庆帝挣扎着抬起头，乱发之下，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看清了那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眸子。
屈辱、恐惧、不甘，最终都化为了一股疯狂的怒意。
“逆子……”
他从牙缝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这两个字。这是他作为皇帝，最后的威严。
李承渊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广场。
“庆帝李云睿，在异界受邪魔侵染，心智已失，不再适宜执掌国器。”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太子和二皇子脸色瞬间惨白。
这不是试探，不是逼宫，这是公然废帝！
李承渊没有理会众饶反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继续道：
“为保南庆江山社稷，即日起，由朕……”
他顿了一下。
所有饶心脏都跟着这个停顿，揪紧了。
“……代掌国事。”
朕！
他用了“朕”这个字！
这两个字，比之前那句废帝宣言，更具爆炸性。
这不是代掌，这是篡夺！
李承渊的目光，从庆帝身上移开，扫向距离最近的羽林卫指挥使。那名指挥使全身盔甲，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李承渊的语气里没有命令，只有陈述。
“将‘李云睿’带下去，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羽林卫指挥使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手握紧炼柄，额头上冷汗直流。
一边，是积威数十年的皇帝；另一边，是刚刚从上降临，携神威而归的新主。
他该听谁的？
整个广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他的选择，将决定京都未来的走向。
李承渊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名指挥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握着刀柄的手，最终缓缓松开。
他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
“遵……遵旨。”
这两个字，像是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也像是一柄重锤，彻底砸碎了庆帝最后的希望。
两名羽林卫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抓住了庆帝的手臂。
“放肆！你们敢！”
庆帝疯狂挣扎，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怒吼。
“朕是子！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朕要诛你们九族！”
他的声音嘶哑而虚弱，没有了真气的加持，只显得无比凄凉和可笑。
卫兵没有半分迟疑，强行将他从地上架起，朝着宫门的方向拖去。
庆帝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他还在嘶吼，还在咒骂，但声音越来越远。
他的时代，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最耻辱、最不堪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李承渊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广场上那一双双或恐惧、或茫然、或算计的眼睛。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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