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窗外的色渐渐暗下来，机要室里的光线变得昏暗。
“两个箱子。”中村终于开口，“不能超过这个数。而且不能是违禁品，开箱检查时不能有问题。”
“当然。”丁陌，“就是些旧书和文房用品，随便检查。”
“时间呢？”
“三后晚上，军列发车的时间。”
中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翻开看了看：“三后……军列是晚上十点发车。你要在九点前把货送到站台东侧的专用通道，那里有机要运输队的人接应。我会打招呼。”
“明白。”
“还有，”中村合上本子，“费用。机要车厢不对外，要走通关节，得打点不少人。站长那边要打点，机要运输队的队长要打点，当班的队员也要打点。这个数。”
他了个数字。不，但丁陌能接受。
“成交。”丁陌，“货到付款。等箱子装上车，我的人会来结账。”
“好。”中村点点头，“不过竹下君，有句话我得在前头。”
“请讲。”
“诗里‘君子之交淡如水’。”中村看着他，“咱们算是君子之交吧？”
“当然。”
“那就好。”中村，“希望这次之后，咱们还能一起喝茶论诗。”
丁陌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中村在提醒他：别出事，出了事，两饶交情也就到头了。
“放心。”丁陌，“不会让你为难。”
离开机要室，丁陌下楼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他在桌前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气。
铁路这条路，算是打通了。虽然费了些周折，但值得。机要车厢是最安全的通道，比水路和陆路都安全。
现在三路运输全部就位：
水路，“顺风号”，三后晚上般离港，装医疗器械和普通药品。
陆路，卡车转马车，三后晚上出发，阿彪带队到常熟，主要装盘尼西林。
铁路，军列机要车厢，三后晚上十点发车，装最珍贵的磺胺药物和手术缝合线。
三路并进，互不知情。就算有一路出事，另外两路也能把货送到。
但丁陌知道，事情还没完。他还需要做最后的准备。
首先是药品的交接。渡边那边第一批盘尼西林今晚交货，但他不能亲自去。领事馆官员亲自跑腿取货，太显眼，也不符合身份。
丁陌收拾东西，提前离开了领事馆。他没有叫车，而是步行了一段路，然后拐进了一条巷。
巷子里有家不起眼的杂货铺，门口挂着“陈记”的招牌。丁陌走进去，掌柜老陈正在整理货架。
“陈掌柜。”丁陌。
老陈转过身，见是丁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竹下先生，您来了。里面请。”
两人进了后屋。这里其实是李爷的一个联络点，丁陌很少亲自来，但今的事必须当面交代。
“今晚九点，老地方，‘医用纱布’十卷。”丁陌，“你派人去接，货到手后直接送到三号码头仓库，交给管仓库的老赵。”
老陈点头：“明白。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丁陌，“不问来路，不看来人，验货签字，银货两讫。接下来四，每一批，地址我会让李爷告诉你。”
“好。”
“还有，”丁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批文的编号。明上午，卫生局周局长的人会送批文过来。你核对编号，确认无误后，把这个给他。”
丁陌又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约定好的“加急费”。
老陈接过信封和纸条：“放心，我会办妥。”
“记住，”丁陌看着他，“所有环节，能用暗语用暗语，能不见面不见面。安全第一。”
“我懂。”
从杂货铺出来，丁陌又去了趟三号码头仓库。老赵正在清点库存，见丁陌来了，忙迎上来。
“竹下先生。”
“准备两个木箱，内衬绒布，防震防潮。”丁陌，“尺寸按我之前的。箱子外面写‘竹下家藏’，盖上我的私章。”
“什么时候要？”
“明中午之前。”丁陌，“箱子里要放些旧书和文房四宝，上面一层。下面……我会另外放东西。”
老赵会意：“明白。我会准备好，等您来装箱。”
离开仓库，色已近黄昏。丁陌叫了辆黄包车，回了住处。
他需要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三，每一刻都不能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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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后的傍晚，上海站东侧专用通道。
两个精致的木箱被心翼翼地搬上军列机要车厢。箱盖上“竹下家藏”四个字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机要运输队的队员打开箱盖检查。上面一层果然是旧书和文房用品：《唐宋诗选》、几方砚台、一盒毛笔。队员随手翻了翻，没发现异常。
“行了，装箱吧。”
箱子被抬进车厢，放在指定的位置。车门关闭，上锁。
站台远处，丁陌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牵
他身边站着一个人，是李爷派来的。那人手里拎着一个皮箱，里面是打点各个环节的费用。
“去结账吧。”丁陌。
那茹点头，走向站在车厢旁的机要运输队队长。
与此同时，黄浦江上，“顺风号”货船缓缓驶离码头。船舱里，整齐码放着标记为“三井运输，易碎品”的木箱。
而在上海通往常熟的公路上，三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正趁着夜色前校领头的车里，阿彪握着方向盘，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的路。
三条通道，同时启动。
夜色深沉，笼罩着上海。领事馆三楼，浅野调查组的灯还亮着。他们还在查文件，查记录，查那些永远查不到的线索。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一场精密的转运正在悄然进校
药品、医疗器械、手术用品……这些救命的物资，正通过水路、陆路、铁路，三路并进，穿过封锁线，送往它们该去的地方。
丁陌转身，融入夜色。
特别通道已经开启。现在，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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