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爷的府中灯火通明，燃了一夜。
“王爷，这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郑王爷围着长桌转了一圈又一圈，“好看的女子他要收入宫里，本王半点儿异议都不会有！”
几位大臣和幕僚对视了几眼，纷纷低下了头，不敢苟同，也不敢表露异色。
郑王爷又道，“只是这姜淑玉！本王也非迂腐之人，女子入仕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只是！”
“只是，削藩之言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削藩，这不是要毁了本王的基业吗？”
随同的大臣和幕僚纷纷点头，其中有一人拱手道，“事情也还没有落定，不如等明日早朝，臣等联同御使，再规劝皇上一二，看看能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判姜淑玉死罪。”
“谈何容易！”
郑王爷没有控制住情绪，一转头，一巴掌便把这位大臣打退了半步。
“你想让皇上废了昨晚两大令条，便是痴心妄想！”
“但是若只废一条，又毫无意义！”
“亏你们一个个都是两朝老臣，竟然被一个新帝耍的团团转！”
幕僚站在一旁，点零头。
郑王爷气的不轻，点了幕僚，“你，你给他们听！”
“是，王爷，”那名幕僚点零头，娓娓道来。
“皇上下令女子可入仕，便是遵循仁孝皇帝遗诏，一来是为大孝，二来也是先祖遗愿。”
“想让皇上废除此令，唯有直面暗卫，想来诸位大人还没有这等本事。”
几位大臣听了，面色也不好，却没有反驳。
那位幕僚扫了一圈，又继续道，“就算你们有办法证明仁孝皇帝的手书是假的，漆印也是假的，你们也动不得姜淑玉半分。”
有一位大臣皱着眉，明显是急了，“这是为何？”
幕僚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解释着，“因为皇上的第二条令，姜淑玉如今是婉皇贵妃未过门的嫡亲嫂嫂，身为人臣，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可是，”大臣又出了声，“可是……”
“可是什么！没用的东西！”
郑王爷气急了，又是对着大臣呵斥，“若不是你什么贵妃不比公主尊贵，招了皇帝的眼，那婉贵妃怎么当得那个‘皇’字！？”
“皇上昨日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三道口谕，转眼就变成了圣旨，你们还不明白吗！”
几位大臣被郑王爷的怒气铺脸，纷纷抬起官袖试图挡住飞舞的唾沫。
其中一人心翼翼的把头从官袖后面探了出来，“难道王爷的意思是，削藩的主意，根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郑王爷“哼”了一声，不再与他们话，眉头一皱，而是招来了幕僚，“去给槐王回信吧。”
幕僚稍稍一愣，目光扫过期期艾艾的那几个大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往来进出的官员都是行色匆匆，无数信鸽从空中飞过，一直到际泛白，第一缕晨光照到城墙的时候，往来的人才终于慢下了脚步。
经过一夜的时间，御使纷纷落笔书，就等着上朝进谏了。
不管是女子可入科举，还是皇上添设皇贵妃，都是没有开坛祭祖的行为，但碍于仁孝皇帝的印信遗诏，他们也不能给皇上扣一个“擅改租制，不孝”的名头，只好改为规劝，暂缓女子入科考一事。
所以这一日的早朝，皇上还没到奉殿，殿中便已经分成好几派，争执了起来。
“自古以来女子皆为相夫教子，哪能同男子一般，登堂入仕？”
“就是就是，简直就是荒谬！”
“女子才华亦不输男子，为何不能做文章谈政论？”
“姜太傅，这……姜姑娘日日受你熏陶，自然比其他女子要多些政见。”
“一人便可熏陶，十人百人自然也不会逊色！”
“听你这话，难不成还要开设书堂！？供女子读书习字？简直不尊礼法！”
“哟，郑王爷，皇上旨意已下，今后，这便是礼法了，你可别贵人多忘事啊。”
“你……你！”
郑王爷被气的不轻，衣摆一甩，“目无尊长！真是目无尊长！”
“皇上驾到！”
宫饶通传声打断了众饶争执，一时间便又是齐齐跪了下去。
宇文煜不急不缓的走过行礼的众人，面朝龙椅站定，而后转身，“众卿平身。”
众人便又谢恩起身，一个个依序站的端正。
孙公公亦是在一旁站稳，手中的拂尘一挥，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只见文武百官神情各异，郑王爷一派的大臣们，一个个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也没有人想当出头鸟。
御使们却又是跃跃欲试，手中的奏章已经从袖口里露了个头。
正当众人迟疑之际，听见朝臣中传出一声，“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郑王爷听得声音年轻，不似御使那派老古董，便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的喜色还没有展开，就瞬间变为愁色。
只见钦监的房大人从群臣当中走出，立到殿中，躬身复述，“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宇文煜整个人透露出些许慵懒的模样，手肘支在龙椅的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在额角，“房大人掌时，只管便是了。”
房大人躬身一礼，“启奏皇上，昨日微臣夜观象，甘露之星最难测之，昨夜却亮如圆月，俗话，甘露润，乃是大吉，正是祥瑞之兆。”
宇文煜眉尾轻轻扬了一下，“哦？”
房大人又缓缓道，“微臣连夜开启钦监星命盘，方知甘露为水，想来皇上昨夜连颁仁政，得上垂暮，故降象，呈圣上恩德！”
罢，钦监的几位大人同房大人一起，齐齐拜了下去，嘴里更是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王爷的脸色直接变得苍白，没想到皇上，还有后眨
他原本还想据理力争，借由御使的刚正不阿，叫皇上三思。
谁能想到，凭空杀出一个钦监。
他难不成还能和去论理吗？
顾不得其他，他只好挥开衣摆，同众人一般下跪，只不过嘴里的“万岁”也就没两分诚意了。
宇文煜似笑非笑的看着朝拜的众人，“即是上垂暮，彰显恩德，便交由中书省立文，联同昨夜圣旨一同，昭告下！”
“皇上英明，臣等遵旨！”
宇文煜的目光扫过众人，“起来吧。”
尤其是几名御使，原本袖口都露出一角的奏章，都趁着起身的动作，重新又塞了回去，一个个把头压的很低，若不是担心官帽会掉，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宇文煜低声一笑，“众卿可还有要事上奏？”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宇文煜的攻势之快，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他沉声道，“你们无事，朕倒是有一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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