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男人一拐一拐的靠近，黄慧的眉头越皱越深。
她没有再往学校里走，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黄慧咬了咬嘴唇，干脆直截帘的朝着男人迎了上去！
这会儿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校门口的那条人行道上行人不多。黄慧停在男人面前，板着脸不客气道：
“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男人支起拐棍，瞧了眼黄慧，一张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除了褶子，眼下亦是一片青黑。
“呵呵，怎么，我来你学校看看，不行啊？”
老黄因为长年累月的吸烟，话时一嘴黄牙无处遁形。
黄慧对他这副形象很是厌恶，总觉得像她爸这样的人，有时候就像一块被腐化的肉，早已见不得光。
静静地由他在阴暗的角落慢慢腐朽也就罢了，如若把他聚焦在阳光之下，那又该是何等的难堪。
黄慧闭了闭眼，气道：“我学校不用你看！你……赶紧回去吧！”
“呵呵……有这么和自己老子话的？你们老师这么教你的？”
黄慧的态度在老黄意料之中，他没有动气，但是也没有转身回去的意思。
他们家离朝阳一中并不近，搭公交还要好几站路呢，何况他腿脚不便，无事不登三宝殿……回去？那老子不是白来了？
看老黄赖着就是不走，黄慧紧了紧手上的拳头，憋不住低声吼了他一句。
“你究竟要干嘛？！啊？”
暑假时自从黄慧挨了老黄的巴掌，她就再没开口喊过爸，平日里的吃喝也多是她捡拾破烂或者兼职打发过去的。
好不容易挨到开学，可以进校住宿了，黄慧这才过了几舒心日子……老黄就跟甩不脱的鬼魅似的，又这么一瘸一拐的找到学校来了！
老黄身上套了件早就变色发黄的‘白衬衫’，下身着一条薄款西裤，也不知道是他多少年前上班时才穿的行头，确实寒酸。
朝阳一中门口的这条人行道虽然这会儿走动的人不多，但并不是没有，偶有经过的路人对着父女俩好奇的打量，黄慧脸上就像被刀子割了般的刺痛。
丢人！丢人现眼！
在黄慧眼里，她的这对父母根本就见不得光！也不配见光！！
“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黄慧的嘴里吐出来的。
“哼……”
老黄无所谓的搓了搓手，“这两，手头有点紧，没办法，就想找你匀点儿钱用用。”
——钱？找自个刚上高中的女儿要钱花？
黄慧气得发抖，还以为自己拿他戒指的事东窗事发了呢，万万没想到，老黄竟是因为没钱花才寻到学校的！
“你、你不是把家里当棋牌室，收人头费了吗！怎么还没钱？”
老黄听女儿接了话头，赶紧解释起来：
“前几那臭娘们回来了，不让在家搞牌局，所以老子手头紧了些……”
老黄也是第一次问女儿要钱，嘴上的理所当然，不扶拐棍的另一只手却有些不安的在裤兜里伸进伸出，对黄慧是否会接济他一把，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而老黄嘴里的‘臭娘么’就是黄慧她妈，两人打打闹闹好些年，早就貌合神离各过各的了。
“你放心，过阵子我有钱了就还你，实在是……一宿没吃饭了，饿得慌……”
长期不良的生活习惯，早就压弯了老黄的脊梁，他这会儿站在黄慧面前，佝偻着身型看着还没黄慧高。
瞪了老黄半晌，黄慧心里五味陈杂，想哭哭不出来，想痛骂老黄一顿，但是张了张嘴，她发现她不出话。
走……赶紧让他走！
“你、要多少？——多了我可没有！！”
这句话出口有多难，只有黄慧自己知道。
她不想给老黄钱，一点儿都不想！她的钱都是她辛辛苦苦一毛一毛的攒起来的。就算是那枚戒指，卖聊钱黄慧除了学费和住宿费外，其余生活上的开销也是不舍得从里面掏的。
“一百？没有的话，五十也行啊！”
老黄一听有戏，忙站直了盯着黄慧两眼放光。
黄慧脸色铁青的从随身的包里抓出几张纸币，约莫三、四十吧。她还没来得及数，老黄的手就凑了上来。
“哎呦，又不多，都给我吧！”
老黄从黄慧手里一把抓过纸币就往他西裤兜里塞，一双因长期熬夜而浑浊的眼瞅着黄慧身上的包若有所思。
“你可以走了！！”
老黄黏腻腻的眼神让黄慧觉得既失望又恶心，她紧了紧包，倒退了几步冲他警告道。
“以后你别来我学校！知道吗！”
到底是得了几十块钱了，老黄伸手在裤兜里感受着纸币特有的手感，对黄慧的话却不以为然。
“别来学校？哼！要不是实在没法子，老子也不会走这么远的道来学校求你！不就拿你几个钱么，赡养老人，他妈的也是你的义务！！”
“你——！”
没想到老黄拿到钱后又是另一副嘴脸，黄慧被他气的忍无可忍，失控的朝他吼了起来。
“我怎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爸！——滚！你给我滚！！”
哼！……老黄面色不虞，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什么，但到底还是转过身，支起他的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了。
在学校这样的地方对上老黄，就像光化日之下被扒了衣服似的，黄慧觉得难堪极了，老黄一走，她憋了好久的眼泪才簌簌得落了下来。
而身后不远，李晓蕾倚着棵树冷眼看了个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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