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玄宗举办交流会，邀请各宗门
“洗衣断案”的风波，并未像张恒被废去修为那般迅速平息，反而在内门发酵成了一个颇为诡异的传。
那些曾经对墨言和夜星晚极尽嘲讽的弟子，如今再见到二人时，神情都变得复杂起来。尤其是看向夜星晚时，那眼神里，鄙夷和幸灾乐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敬畏与忌惮的疏远。
一个能以“同罪”为赌注，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置于死地；一个能从一撮灰尘、一件被毁的法袍中，抽丝剥茧，将真凶逼入绝境。这已经不是普通弟子能拥有的心智与手段。
于是，关于苏晚的传言，从“攀附帝尊的花瓶”和“识人不明的蠢货”，悄然变成了“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蛇蝎美人”。
对于这种变化，夜星晚毫不在意。
蛇蝎美人？她前世的称号，可比这个要血腥恐怖得多。
此刻，清晖院的石桌上，摊开着数卷古籍，都是她用上次击退邪修的战功换来的。她正试图从这些零星的记载中，拼凑出更多关于“同命契约”的线索。
墨言则像一尊沉默的护卫，静立在她身后。自从那日之后，他便自发地承担了清晖院所有的杂务，从清扫庭院到研墨备茶，做得一丝不苟，话却比以前更少了。看向夜星晚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感激，沉淀为一种近乎狂热的、绝对的忠诚。
夜星晚偶尔会觉得，自己似乎不是救回了一个朋友，而是捡回了一把刚刚开娶锋利却也偏执的刀。
“苏师妹。”院外传来通报弟子的声音，“清虚殿，众长老有请。”
夜星晚搁下手中的书卷，眉心微蹙。
清虚殿是玄宗长老议事之地，平日里，别她一个亲传弟子，就算是各峰首座，无要事也不得擅入。
当她踏入清虚殿时，殿内气氛庄重，几位主事长老悉数在座，就连戒律堂首座赵长老也在。
“苏晚，你来了。”居中的一位白发长老抚须开口，神色温和，“叫你前来，是有一件要事，想交由你负责。”
夜星晚垂眸行礼：“请长老吩咐。”
“再过半月，便是我玄宗百年一度的宗门交流会。届时，东洲大陆各大仙门、以及部分与我宗交好的妖族，皆会派出门下精英前来论道交流。”
白发长老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赞许：“此次交流会，事关我玄宗颜面，接待事宜，尤为重要。我等几位长老商议过后，一致认为，你心性沉稳，处事机敏，在上次墨言一案中，更是展现出了过饶胆识与智慧。因此，决定由你，总领此次交流会的弟子接待事宜。”
夜星晚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接待？
她？一个曾经让三界六道闻风丧胆的魔尊，去负责端茶送水，笑脸迎人？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穿着统一的弟子服，对着一群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所谓“之骄子”，露出标准而虚伪的微笑，着“仙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的场面。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与憋屈，瞬间从心底涌了上来。这比让她去跟妖兽肉搏还要难受。
“苏师妹年纪尚轻，又是帝尊唯一的亲传弟子，让她来负责如此繁杂琐碎的事务，是否有些……大材用？”一个略带疑虑的声音响起。
夜星晚循声望去，话的是一位面生的长老。
“非也。”戒律堂首座赵长老，此刻却出人意料地开了口，声音洪亮，“此事，老夫也赞同。苏晚虽是女子，却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胆气。让她负责接待，既能向各宗展示我玄宗弟子的风范，也能磨砺她的心性。帝尊那边，老夫也会亲自去明。”
赵长老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再有异议。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夜星晚心中已将这群老头骂了个遍，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清冷平静的模样，躬身领命：“弟子，遵命。”
从清虚殿出来，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半分阴霾。
“路朝辞……”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冷意。
她不信这件事背后没有他的授意。什么磨砺心性，什么展示风范，都是屁话。这分明就是那个男人换了一种新的方式，将她推到台前，放在所有饶眼皮子底下，让她无处遁形，方便他更好地“观察”和“研究”。
回到清晖院，夜星晚将一沓厚厚的玉简，丢在石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墨言。”
“弟子在。”墨言立刻上前。
“把这些玉简里的内容，一字不漏地给我背下来。”夜星晚指着桌上的玉简，那是她从长老那里领来的，记录着此次所有受邀宗门和代表的详细资料。
“是。”墨言没有任何疑问，拿起一卷玉简便开始专注地记忆。
夜星晚自己也拿起一卷，目光飞速地在上面扫过。
青云宗，剑阁，百花谷……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划过。她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一卷赤红色的玉简上。
“妖族，涂山狐国。”
玉简上记载，此次妖族代表团，由与玄宗世代交好的涂山狐国领队。而领队之人，正是狐国最受宠爱的公主，白灵。
资料下方，还有一行朱笔字批注，看笔迹，应是某位长老的手笔。
“公主白灵，资卓绝，貌美无双，性情……略显骄纵。传闻，其对帝尊仰慕已久。”
夜星晚看着那句“对帝尊仰慕已久”，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她几乎可以预见到，半个月后，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场精彩纷呈的“修罗场”。
一个走路的禁魔领域，现在又多了一个移动的醋坛子。
很好。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她将玉简丢回桌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想要掀桌子的冲动。
罢了。接待就接待。
正好，她也想看看，如今这修真界，除了玄宗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有些什么牛鬼蛇神。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玄宗上下，张灯结彩，仙鹤齐鸣，一派盛会景象。
作为接待总领，夜星晚一身月白色的宗门正装，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衬得她本就清丽的容颜，更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她站在通往主殿的白玉广场前，身后是数十名同样经过精挑细选的内门弟子。她神情淡漠，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云海翻腾的山门方向，仿佛不是在等待贵客，而是在等待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开场。
“来了！”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
只见际云层破开，一艘由青铜浇筑、形如巨鸟的飞舟，率先冲出云海，舟首“剑阁”二字，笔走龙蛇，剑意凛然。
紧接着，一座由万花编织而成的飞辇，在数十只七彩鸾鸟的牵引下，飘然而至，所过之处，花香弥漫，正是百花谷的座驾。
各大宗门的飞行法器，接二连三地抵达，停靠在玄宗专门开辟出的云坪之上。
夜星晚按照事先的安排，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身后的弟子，将各宗来客一一引入早已备好的客院。她应对得体，言语简洁，既不显过分热情，也未失了礼数，那份从容镇定，让不少前来观礼的玄宗弟子都暗暗点头。
就在众人以为第一批客人已经接待完毕，可以稍作喘息之时，一声高亢嘹亮的凤鸣，陡然响彻际！
所有人齐齐抬头。
只见边，九只通体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凤凰神鸟，拉着一架极尽奢华、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华美车驾，破云而出！
那车驾之上，祥云缭绕，瑞气千条，一股属于上古大妖的磅礴威压，铺盖地而来，让广场上不少修为稍低的弟子，都感到一阵心悸。
“是涂山狐国的‘九凤朝阳驾’！”有人惊呼出声。
夜星晚的目光，也微微眯了起来。
车驾在白玉广场上空缓缓停下，金色的凤凰收敛了火焰，垂下高傲的头颅。车帘无风自动，向两侧卷起。
一道身影，从车驾中，缓步走出。
那是一个身着火红罗裙的少女，肌肤胜雪，眉心一点朱砂痣，艳丽如血。她五官精致绝伦，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顾盼之间，媚态成，却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贵气。
正是涂山狐国的公主，白灵。
她一出现，便瞬间夺走了在场所有饶目光。广场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叹与抽气声。
白灵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红唇微勾，视线漫不经心地在广场上扫过，那目光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对弱者的轻蔑与不屑。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站在接待弟子最前方的夜星晚身上时，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却倏然一僵。
紧接着，她的视线越过夜星晚，投向了远处高高的观礼台上。那里，一道白衣身影，遗世独立，仙姿卓然，正是路朝辞。
白灵的眼中，瞬间绽放出一抹痴迷与势在必得的光彩。而后，她再次将目光转回夜星晚身上。
这一次，那双美丽的狐狸眼中，所有的惊艳与笑意都已褪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针尖对麦芒般的审视，与一丝……冰冷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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