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的余悸，像清晨叶片上的露水，在阳光升起后，悄无声息地蒸发了。公寓里的日子，又按部就班地滑向了那种令人心安的平淡。只是，在这平淡之下，一些细微的变化正在发生。
晨光透过窗纱，林砚依旧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楼下早起遛弯的老人。林默挨着他脚边坐着，手里摆弄着几个林薇送他的、异调局淘汰下来的旧式通讯器零件，眉头皱着，试图理解这些“铁疙瘩”是怎么传出声音的。他身上那种容易引发“优化”的波动，似乎真的沉淀了不少，更多了几分孩子气的专注。
柳红玉今穿了一身墨绿色绣银线的旗袍，比平日更显端庄。她将一杯泡得恰到好处的碧螺春放在林砚手边，柔声道：“林先生，上午我得去龙门总部一趟，积压了些事务需要处理。午饭我让厨房炖了您爱喝的松茸鸡汤，会准时送来。”
她话时，眼波不经意地扫过林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昨日的袭击，让她意识到，仅仅守在这公寓里是不够的。龙门庞大的情报网络和资源，必须更有效地运转起来，为这座楼构筑起更坚实的外部屏障。她需要去梳理信息，调动力量，弄清楚“秘银会”究竟还有多少潜藏的触角。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守护这份安宁的方式。
林砚“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楼下：“汤，火慢炖才好。”
柳红玉嫣然一笑：“我晓得。”她又弯腰摸了摸林默的头：“默仔要乖乖的哦。”这才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渐渐远去。
不一会儿，林薇也收拾利落，准备出门。她换上了一身干练的作战服，气质冷冽。“林先生，”她言简意赅，“异调局要就昨日事件召开高层简报会，我需要出席。另外，我会申请提升本区域的安保响应等级。”她的使命，是确保官方的力量与这座公寓的步调一致，将任何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规则的框架之内。
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正摆弄零件的林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什么，最终只是道：“注意安全。”这话，不知是对林默，还是对屋内的所有人。完，她拉开门，身影融入外面的光线中，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晚晴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她整个人几乎埋在一堆打开的古籍和闪烁着数据流的光幕里，眼镜片上反射着复杂的光谱图。昨日捕获的那一丝“收割力场”的残余波动，对她而言，不亚于一座科学的金矿。
“太精妙了……这种规则层面的‘剥离’算法，虽然邪恶，但结构简直像艺术品……”她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使命，是解读这些超常现象背后的原理，或许有一，这些知识能转化为更有效的防护手段。她偶尔会抬起头，兴奋地想要跟林砚分享某个发现，但看到对方那副闲适的样子，又硬生生忍住，只是推推眼镜，继续埋头苦干。她的迷恋，体现在这种近乎痴狂的、想要理解与他相关一切的求知欲上。
黑打着哈欠从客房出来，看到这情景，挠挠头：“都走了啊？也好，清净。”他凑到林默旁边，瞅了瞅那些零件：“嘿，子，摆弄这破玩意儿有啥意思？走，黑叔带你上台，教你怎么用影子吓唬麻雀！”
林默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摇摇头，指了指手里的零件，意念传来：「我想……先弄明白这个……」
黑撇撇嘴：“没劲！”自己溜达到厨房，翻找吃的去了。
阳台上的林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柳红玉的周全，林薇的尽责，苏晚晴的专注，黑的懒散，还有林默那一点点增长的耐心。他端起那杯碧螺春，茶温正好。
他知道她们去做什么，也明白她们为何如此。这份因他而起的“迷恋”，并没有让她们失去自我，反而催生了各自更清晰的道路和更坚定的担当。这很好。
临近中午，柳红玉果然准时回来了，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助手。她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都处理好了，”她一边布置碗筷，一边轻声对林砚，“汤也刚好，火候是照您的，一点没差。”
汤盅揭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林薇也几乎是前后脚进门，身上还带着室外微凉的气息。“简报会结束了，”她汇报道，“新安保预案已通过。”
苏晚晴终于从数据海洋里抬起头，鼻尖动了动：“好香啊……”
众人围坐吃饭，一如往常。没有人再多提昨的事，但一种更加紧密的、无需言的默契，在鸡汤的热气中悄然流淌。
林默努力地用勺子喝着汤，脸被热气熏得红扑颇。
林砚慢慢喝着汤，味道确实恰到好处。
危机来临时，他是唯一的解决者。
但平静的日子里，这座楼，以及楼里这些各有心思、各有担当的人，共同构成了他退休生活的一部分。
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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