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岭大捷的余波在金陵城中久久未散，但朝堂之上的暗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朱标凯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文武百官分列丹陛两侧，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那位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太子身上。
朱元璋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朱标身上：太子此次北伐，扬我国威，壮我军魂。朕心甚慰。自即日起，太子参赞军国重事，与闻朝政。
这道旨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参赞军国重事，这意味着太子正式介入朝政核心，其权力远超监国时期。文官队列中，胡惟庸垂首而立，但朱标注意到他握着玉竽手指微微收紧。
儿臣领旨。朱标出列行礼，声音沉稳，然儿臣年轻识浅，还需向诸位老臣多多请教。
退朝后，朱标没有立即回东宫，而是去了文华殿。这里已经堆满了各部院送来的奏章，从边防军务到钱粮税赋，从官吏任免到刑名案件，林林总总，千头万绪。
殿下，这是户部呈报的浙西新政实施情况。冯参抱着一摞文书进来，自推行一条鞭法后，浙西去岁税赋增收三成，百姓负担也有所减轻。
朱标仔细翻阅着文书，不时用朱笔批注。当他看到衢州府上报的吏治整顿情况时，眉头微皱：这个衢州知府，上任半年就参劾了十二名属官，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冯参低声道：殿下，此人名叫方克勤，是胡丞相举荐的。听在地方上以铁腕着称。
铁腕...朱标沉吟片刻，传他入京述职，本宫要亲自见见。
处理完政务，已是黄昏。朱标走出文华殿，正好遇见前来奏事的徐达。
殿下。徐达躬身行礼，兵部正在议定北疆防务，不知殿下有何示下？
进去。朱标将徐达引至偏殿，王保保虽败，但北元根基未损。依老将军之见，当如何布防？
徐达铺开北疆地图：老臣以为，当在大同、宣府、辽东三处增兵。特别是大同，经此一战城墙损毁严重，需要立即修缮。
修缮城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让边关百姓安居乐业。朱标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屯田点，这些军屯要好好经营，让戍边将士能自给自足。另外，可以在边关开设马市，与蒙古各部贸易，以商止战。
徐达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殿下深谋远虑。不过开设马市，朝中恐有非议。
事在人为。朱标微微一笑，只要利国利民，再大的非议也要做。
送走徐达，朱标继续批阅奏章。当他翻开一本来自都察院的奏疏时，神色渐渐凝重。这是御史陈汶辉的弹劾奏章，直指胡惟庸结党营私、任用亲信。奏章中列举了大量事实，言辞犀利。
冯参，朱标唤来属官，这个陈汶辉，为人如何？
回殿下，陈御史是洪武四年的进士，素以刚直着称。不过...冯参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不过他曾经弹劾过李善长大人，后来被外放为知县，去年才调回都察院。
朱标若有所思。他将奏章单独放在一边，准备明日与父皇商议。
这时，徐妙锦提着食盒求见。自从朱标北伐归来，她时常来送些汤水点心。
殿下又熬夜了。见殿内烛火通明，徐妙锦轻叹一声，这是我炖的百合莲子汤，最是安神。
朱标接过汤碗，忽然问道：妙锦，你父亲近日可好？
徐妙锦一怔：父亲一切都好，只是...近日有些官员常来府上拜访，父亲都不见。
朱标点点头，不再多问。但心中已然明了：朝中的派系之争，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喝完汤，朱标继续工作。他特别留意了工部关于火器改良的奏章。野狐岭一战，明军火器虽然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也暴露出装填慢、易受潮等问题。
传令兵仗局，朱标对冯参，让他们研制一种更轻便、射速更快的火铳。需要多少银两，从内帑支取。
夜深了，朱标终于处理完所有奏章。他走出文华殿，但见月明星稀，整个紫禁城都沉浸在睡梦郑然而他知道，在这片宁静之下，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东宫，注视着他这个刚刚步入朝堂核心的太子。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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