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床榻上那团雪白的绒毛上。
苏沅的睫毛轻轻颤动，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断尾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因伤口的疼痛而浑身一僵。
剩下的八条尾巴有气无力地垂在身侧，往日蓬松的绒毛也蔫蔫地贴在身上，整只猫都透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模样。
为了不让灵力分散，也为了减轻伤口负担，她没有变回人形，就那样蜷缩在锦被里，像一团被雨水打湿的雪绒球。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澹台明月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走了进来。
他肩头的伤势已用布条包扎好，脸色虽依旧苍白，却比昨夜好了许多。
看到床上醒来的白猫，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脚步放得极轻，缓缓走到床边。
“醒了？”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时，放下粥碗，心翼翼地伸出手。
他想要触碰她的额头，又怕弄疼她，指尖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才轻轻落下，“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苏沅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像是在诉伤口的疼痛。
澹台明月心中一软，从怀中取出一个的瓷瓶，道：“我一大早去了镇上的妖修药铺，买了这‘续灵膏’，专门用来修复妖族受损的妖脉和伤口，能缓解你的疼痛。”
他打开瓷瓶，一股清凉的草药香气弥漫开来。
苏沅的鼻子动了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澹台明月心翼翼地将她从锦被中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膝头，断尾处的伤口朝上。
他用干净的棉签蘸取适量的续灵膏，轻轻涂抹在她结痂的伤口上。
续灵膏刚触碰到伤口，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便蔓延开来，瞬间缓解了刺痛。
苏沅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轻轻晃了晃，喉咙里的呼噜声变得愈发明显。
“忍一忍，涂完就不疼了。”澹台明月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伤她，一边涂抹一边用指尖轻轻梳理她凌乱的绒毛，“这药膏需要每日涂抹三次，过几日伤口便能愈合，妖脉也能慢慢修复。”
涂完药膏，他将苏沅轻轻放回床上，又端起一旁的粥碗，吹凉了些，才用勺舀起一点，递到她嘴边：“饿了吧？这是我让客栈煮的灵米粥，容易消化，你尝尝。”
苏沅看着递到嘴边的粥，嗅了嗅香气，便凑过去口口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米粥滑入腹中，带着淡淡的灵气，让她浑身都暖和了许多，精神也稍稍好了些。
澹台明月耐心地喂着她，眼神专注而温柔，时不时用纸巾擦拭她嘴角的粥渍。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温馨的轮廓。
房间内弥漫着药膏的清香与米粥的香气，原本因伤痛带来的阴霾，渐渐被这份宁静与温柔驱散。
苏沅喝了半碗粥，便有些饱腹感，她抬起头，用脑袋蹭了蹭澹台明月的手，眼中满是依赖。
澹台明月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抚摸着她的绒毛，低声道：“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一人一猫就这样静静地待着，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养赡日子里，客栈房间总能传来细碎的嬉闹声。
苏沅伤势渐好，骨子里的顽皮劲儿便按捺不住，仗着猫身巧灵活，把捉弄澹台明月当成了每日乐事。
清晨澹台明月打坐调息时，她会悄悄爬上桌案，用毛茸茸的爪子扒拉他放在一旁的拂尘，将雪白的流苏缠在自己尾巴上，甩着尾巴在他眼前晃悠，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狡黠。
澹台明月睁开眼，看着她这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想要拿回拂尘。
她却嗖地一下蹿到床顶，蹲在横梁上舔爪子，时不时发出几声软糯的“喵呜”，像是在嘲笑他。
他处理伤口时，她会趁他分神，轻轻咬走他放在床边的布条，叼到床底藏起来，然后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他四处寻找，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澹台明月循着猫毛找到床底，看着她把布条扒得严严实实，只能无奈地伸出手：“拿来。”
她却用爪子按住布条，死活不肯松口，直到他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才娇滴滴地松开爪子，还不忘用脑袋蹭蹭他的手心讨巧。
就连他看书时，她也不肯安分。
她会趴在书页上，用爪子挡住他要看的文字，或者干脆钻进他的怀里，蜷在他的臂弯里，把脑袋埋进书页间，逼着他只能单手托着书，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绒毛。
起初澹台明月还会试图把她挪开，可她一发出委屈的呼噜声，他便心软了，任由她在怀里捣乱，看书的速度慢了大半，却从未有过一丝不耐。
往日里，他是清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道长，对妖族更是保持着疏离与警惕。
可如今面对苏沅的调皮捣蛋，他却只剩下包容与温柔。
他会记得她喜欢吃灵果糕，每日都会备好；会在她捉弄他后无奈地笑着摇头，却从未真正责备。
会在她夜里因为伤口疼而辗转反侧时，起身给她涂抹药膏，轻轻安抚她直到她睡熟。
有一次，苏沅不心把他珍藏的清心草打翻在地，以为他会生气。
可澹台明月只是默默捡起地上的草药，转身看向她，眼中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带着一丝笑意：“下次再调皮，就不给你买灵果了。”
苏沅立刻凑过去，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发出讨好的呼噜声，他便忍不住弯腰把她抱起，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罢了，下次注意。”
他自己也没察觉，曾经那份深入骨髓的疏离淡漠，早已在与这只顽皮猫妖的朝夕相处中悄然消散。
他开始习惯房间里有她的嬉闹声，习惯怀里温热柔软的触感，习惯她依赖地蹭他手心的温度。
看着她在阳光下追逐光斑，看着她蜷缩在他身边熟睡，他清冷的眉眼间总是不自觉地染上温柔的笑意。
那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愈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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