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恐怖得让她灵魂都在剧烈颤抖、几乎要尖叫出来的猜想。
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恶魔，猛地从意识的最深渊咆哮着冲了出来！
墨轻语不由得猛地睁大了双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
难以置信地望向卫，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试探性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丝气音：
“难道……难道……初阳每一次发动‘黑兑之主’的权柄，去强行留下某个本应消逝或离去的存在……
所需要支付的代价……
就是……
就是会逐渐地、不可逆地……
失去与那个存在相关的所有情感联系？
所有的温暖、所有的羁绊、所有的……爱恨？
并且……
依据他记忆中对该存在‘了解’和‘认知’，如同工匠雕刻木偶般，重新……塑造、拼凑出一个……”
艰难地喘息着，仿佛接下来的词语带着剧毒：
“……一个与记忆中的对方在行为、言语、甚至部分记忆上都极其相似，但本质上……
内核早已被替换、失去了最初那份独一无二灵魂的……
‘个体’？一个……逼真的……替代品？”
卫并没有像墨轻语期待的那样，立刻给出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深深地回望着墨轻语，那双眼睛就像能穿透时空和灵魂的本质一样，让人无法直视。
然而，在这双眼睛里，并没有任何明确的信号，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但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哀和沉默。
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比任何歇斯底里的确认都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在这一瞬间，整个心界都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般的沉默。
空气似乎都凝固，时间也仿佛停止流动。
在这片寂静中，只有卫和墨轻语彼此对视着，谁也没有话，谁也没有动。
而在屏幕里的初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回头。
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挺直了脊梁，凝视着面前那两道即将彻底融入虚无的故人身影。
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内心深处的波澜，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
是否也正翻涌着与这残酷权柄代价相关的、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抉择……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初阳脸上原本剧烈翻涌的不甘、无力和挣扎。
却像是被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更为强大的意志给硬生生地镇压下去。
这股意志如同山岳一般沉重，又似洪流一般汹涌，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将男孩内心的种种情绪全部吞噬殆尽。
历经了无数的生死考验，背负着超越个人情感的重担，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不断磨砺，最终形成了一种近乎残酷的习惯。
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积压的浊气和悲怆都彻底排空。
呼吸变得悠长而沉重，仿佛每一次呼气都能带走一丝内心的痛苦。
当男孩终于将这口浊气缓缓吐出时，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和哀伤。
紧接着，初阳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动作异常缓慢，甚至还带着一丝肉眼难以察觉的颤抖。
这只手臂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
五指微微张开，指尖看似空无一物，但在场所有感知敏锐的人都能清晰地察觉到。
一种极其微弱却又仿佛能够直接撬动世界底层规则的晦暗流光。
正在以一种极其危险而又精妙的方式，在他的指尖悄然汇聚、编织。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空气本身都变得粘稠沉重的压抑福
像一张巨大的网，沉甸甸地笼罩在四周。
这股压抑感以初阳为中心，如同平静的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连周围那本就黯淡摇曳的白光，都似乎被这股力量影响，微微凝滞一下，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短暂地停顿。
一直紧盯着他每一个细微动作的林涛，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神情猛地一怔，原本专注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愕，瞳孔也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在这一刹那，林涛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涌现出许多久远的记忆碎片。
这些碎片带着血色的硝烟和刺骨的冰寒，在他的眼前飞速闪过。
那是初阳曾经在绝境地下，为在必败之局中撕开一道口子，发动那禁忌权柄时的模样！
那时的初阳，浑身散发出一种决绝的气息，身影在血与火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高大。
而当那禁忌权柄发动后，初阳的身上留下了一种如同被整个世界排斥的虚无气息。
这种气息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对方已经超脱了这个世界的束缚，来自于另一个神秘而未知的领域。
此时此刻的情景，竟然与林涛记忆中的某些场景惊蓉相似！
然而，由于初阳目前的状况极其糟糕，这种相似性被放大到了极致，使得那份危险和不确定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
林涛的脑海中犹如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混乱不堪。
心中充满了对初阳的担忧，担心在对方如今这油尽灯枯、内息紊乱的虚弱状态下……
是否还能够再次成功地驱动那连全盛时期都需要心翼翼对待的危险权柄。
如果失败了，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反噬呢？
是灵魂的崩解，还是被那权柄本身反噬吞噬？
林涛根本不敢去深思这些可能性。
然而，与此同时，心中的恐惧并不仅仅局限于此。
即使初阳成功地发动了权柄，他也对可能随之而来的、无法预估的“后遗症”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些“后遗症”会是什么呢？
会对初阳的身体和精神造成怎样的影响？
完全无法预测：
那权柄如同饮鸩止渴的毒酒，每一次啜饮。
都必然在持剑者的灵魂乃至存在本质上，留下深刻的、甚至是不可逆的扭曲与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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