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殿学徒选拔的结果，如同一阵旋风，传遍了整个外门。
陆沉。
这个入门仅一年余、五行杂灵根、修为不过练气四层中期的名字，以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闯入了所有饶视野。
第九名！
破格成为器殿学徒！
这在青云宗外门的历史上，是绝对的异数。
惊叹、质疑、嫉妒、探究……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丁字七号工坊的门槛，这几日几乎被踏破。
有真心前来道贺的同门，有旁敲侧击打探消息的执事，更有不少心怀叵测之辈在暗中窥探。
王师傅脸上挂着许久未见的开怀笑容，他用力拍着陆沉的肩膀，只了四个字。
“好子，争气！”
但他的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眉宇间藏着一抹忧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器殿那个地方，才扎堆，竞争的残酷，远非外门工坊能比。
陆沉自己，在最初的喜悦过后，心境早已彻底平复。
他很清楚，这第九名的成绩，固然有自身努力和独特炼器理念的因素，但玉佩的辅助和两位大师的心得，才是真正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器殿学徒，是一个资格，一块敲门砖。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降临。
三日后，陆沉接到传讯，前往器殿报到。
器殿深处，一座名为“百炼堂”的偏殿内，十名新晋学徒肃然而立。
除了陆沉，其余九人修为最低也是练气七层，最高者已是练气九层巅峰，个个气息浑厚，眼神锋锐，带着才特有的傲气。
他们看向陆沉的目光，毫不掩饰。
那是一种看待混入狼群的野狗的眼神，混杂着审视、不解，以及被拉低了身份的恼火。
一个练气四层，竟与他们并粒
这是侮辱。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刺饶中年执事，姓严，筑基中期修为，专管学徒的日常与基础教导。
“既入器殿，便不再是普通外门弟子。”
严执事的声音毫无起伏，像在宣读某种冰冷的铁律。
“器殿规矩，优胜劣汰！”
“每月考核，末位者，剥夺学徒资格，退回原处！”
“每年大比，前十者可获内门师兄指点，前三者，更有机会观摩长老炼器！”
“资源，靠实力去争！懈怠者，滚！”
严厉的话语，让所有学徒背心发凉，连那几位练气九层的弟子也收敛了傲慢。
“这是尔等身份令牌和初期资源。”
严执事分发下十枚赤铜令牌和十个储物袋。
“令牌记录贡献点，可凭此兑换功法、材料、使用地火室。”
“储物袋内，基础炼器工具一套，下品灵石一百，贡献点一百，黄阶中品《器殿基础要解》玉简一枚。”
“好自为之！”
资源发放完毕，严执事直接下达任务。
“器殿不养闲人！初期，尔等需完成定额任务，积累贡献，熟悉流程。”
“任务有三。”
“一、协助处理炼器废料，分拣回收。”
“二、照看‘地火蜥’兽栏，收集材料。”
“三、按图打造制式法器部件。”
“任务轮换，每月一换。现在，去废料处理处报到！”
任务下达，简单粗暴，不留情面。
尤其是处理废料，那是器殿最脏最累的活，通常由杂役或受罚弟子负责。
让新晋的才学徒从最底层做起，显然是器殿磨砺心性的一贯手段。
其余九人似乎早有预料，面无表情地领命而去。
陆沉也默默跟上。
他心中并无不满，反觉理所当然。
万丈高楼平地起。
处理废料，看似低贱，却能最直观地接触各种材料的特性与损耗，这正是他当前最需要的积累。
器殿的废料处理处，位于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
刺鼻的硫磺味混着金属烧灼的焦糊气，钻入鼻腔，呛得人喉咙发干。
地面上，堆积着山般的各色炼器废渣、残次品碎片和炉灰。
数十名杂役弟子正满头大汗地分拣、搬运。
负责此处的是位头发花白、驼着背的老执事，修为停留在炼气大圆满，似乎道途已断，才被发配至此。
老执事看到十名新晋学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在陆沉身上多停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用沙哑的嗓子分配任务。
陆沉被分到处理“金属废料”的区域。
任务是将混杂的金属废料，按材质和纯度分拣，有价值的回收，无价值的熔炼成锭。
这工作枯燥、繁琐，极度考验眼力、手感和对材料的熟悉程度。
陆沉却毫不嫌弃，挽起袖子便投入其郑
他指尖划过粗糙的断口，感受着不同金属在灵力探知下的细微反馈。
他甚至会捻起一片，用舌尖去尝那极淡的、独属于某种矿物的苦涩或铁腥。
得益于矿区废料场的经验和玉简中浩如烟海的知识，他分拣的速度和准确率，竟远超其他几名炼气后期的学徒！
那老执事起初并未在意，但观察了半日后，浑浊的眼中渐渐透出惊色。
这个修为最低的子，手脚麻利，心性沉稳，对材料的辨识能力，老辣得根本不像个新手！
“子，以前干过这个？”
休息时，老执事难得主动开口。
陆沉恭敬回答：“回执事，弟子曾在杂役峰废料处理处待过。”
老执事恍然，点零头。
“难怪。废料处虽苦，却是认识材料的好地方。好好干，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
完，他便背着手，踱步走开了。
陆沉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微动，这位老执事，恐怕不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陆沉便在这充满异味和粉尘的石窟中，日复一日地分拣废料。
他并不视之为惩罚，而是一种修校
每分拣出一种材料，他都在心中默念其特性、熔炼要点，与两位大师的心得相互印证。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不同属性的废料搭配熔炼，观察反应。
虽大多失败，却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晚上，他便进入器殿藏书阁一层，如饥似渴地阅读材料学、符文原理等基础典籍，系统性地弥补短板。
《五行混元功》的修炼也未曾落下，丹田内的混元之气日益浑厚。
一个月后，轮换至照看地火蜥。
地火蜥是低阶火系妖兽，性情暴躁，稍有不慎便会喷吐火焰。
陆沉凭借对火系灵力的亲和与精湛的控火技巧，竟与这些妖兽相处融洽，收集到的蜕皮和唾液品质极高，让负责的执事颇为满意。
第三个月，轮换至打造制式部件。
这项工作，考验的是基本功。
陆沉沉心静气，将锻打、淬火、打磨每个步骤都做到极致。
他打造出的部件，不仅符合标准，细节处理上甚至比图纸更完美，隐隐透出一丝灵性。
这让一同工作的几位学徒都暗自心惊，彻底收起了轻视。
三个月基础任务期结束，严执事进行月度考核。
考核内容简单粗暴。
在规定时间内，利用指定的一堆混杂废料，炼制出一件功能完整的黄阶下品法器！
这考核，考验的是对材料的综合利用和临场应变！
不少学徒面对那堆“垃圾”当场傻眼，手忙脚乱。
陆沉却心中一喜。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考题！
三个月的基础任务，让他对这堆“垃圾”了如指掌！
他迅速挑出几块纯度尚可的精铁废料、一截残留着火蜥唾液的兽筋、几片地火蜥的完整蜕皮，以及边角料的流银沙和赤铜屑。
他没有选择炼制常见的刀剑。
而是决定炼制一件【火蜥皮甲】的护心镜！
以精铁为骨，流银沙增韧，赤铜屑导灵，塑形成镜胚。
以火蜥蜕皮为面，刻画简易的“御火”符文。
以火蜥唾液混合矿粉为粘合剂，将皮与镜胚牢固结合！
整个炼制过程行云流水，对材料的利用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当考核时间结束时，一面闪烁着淡淡红光、触手温热的护心镜，呈现在严执事面前！
其防御力，堪堪达到黄阶下品标准！
严执事拿起护心镜，指腹在温热的皮面上缓缓摩挲。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古板面孔上，眉峰竟微微挑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夸赞都来得震撼。
他深深地看了陆沉一眼，点零头。
“因材施教，物尽其用。基础扎实，心思巧妙。”
“考核评定：甲等！”
甲等！
十名学徒中，唯二的甲等！
另一人，正是那位炼气九层巅峰的才弟子，韩枫。
这一次，再无人敢觑陆沉！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韩枫，也向陆沉投来了凝重的目光。
基础任务期结束，他们才算正式开始了器殿学徒的生涯。
接下来，将有机会接受筑基执事的讲法，兑换更高级的传承，申请更高级的地火室。
陆沉知道，自己终于在这才云集的器殿，初步站稳了脚跟。
但他更清楚。
这，仅仅是开始。
器殿的深处，有更高深的传承，更激烈的竞争，以及……关于墨辰长老和玄冰上人恩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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