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幻觉？还是……道为了对付自己，祭出的最终底牌？
不，不可能！这三个魔头代表的因果之线完全不同，绝无可能同时出现！这违背了世界的根本法则！
“你是谁？”林帆的声音干涩无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盯着郑希
郑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晃了晃手中那份由黑光构成的卷轴。
“别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一名收债人。”他指了指卷轴，“上面写得很清楚，你欠了‘万古轮回’公司99次的重生体验费，外加这期间产生的全部利息。今，是最后的还款日。”
收债人？
公司？
林帆愣住了。
他听不懂对方在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对方的每一个字，都指向了一个他从未触及过的、匪夷所思的真相。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林帆缓缓后退一步，暗中调动起体内所有的力量。不管对方是谁，来者不善，这一点毋庸置疑。
“唉，又是这一套。”郑闲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每个欠债的，都喜欢装傻呢？”
他身后的老玄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阴恻恻地笑道：“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主人亲自上门讨债，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乖乖把欠的都还了，还能留个全尸！”
林帆的目光扫过老玄，冷声道：“玄老魔，你不在你的万魔深渊待着，跑到我太初圣地撒野？还认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子当主人？你这万年的魔道修为，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他试图用言语激怒对方，寻找破绽。
然而，老玄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听到“玄老魔”这个称呼，老玄的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闪过一丝尴尬和惶恐。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郑闲，见郑闲面无表情，才松了口气。
“咳……好汉不提当年勇。”老玄干咳一声，挺直了腰板，“我现在是诸万界最强讨债公司的正式员工，工号002，请叫我老玄。至于玄老魔，那都是过去式了。”
林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颠覆。
这还是那个宁折不弯，杀得九十地血流成河的玄老魔吗？
“看来，沟通是无效了。”郑闲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还款，那就只能启动强制执行程序了。”
他话音刚落，林帆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林帆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不是攻向郑闲，而是冲向思过崖的出口！
他判断得出，眼前这四个人，尤其是那个黑袍青年，诡异到了极点，绝不可力敌！
先逃！只要逃回圣地核心，借助护山大阵和太上长老的力量，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时间，逆流！”
林帆低喝一声，动用了他隐藏最深的一张底牌。
这是他从一条时间长河的支流中领悟出的无上神通，可以让他周围三尺之地的时间倒退一息！
一息之间，足够他甩开一切！
嗡——
奇异的波动以林帆为中心扩散开来，他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草木的枯荣在一瞬间倒转。
他成功了！
然而，他的身体却停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那足以逆转时间的力量，在触及到黑袍青年……也就是郑闲周身一丈范围时，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神通不错，可惜，是拿我的本金学来的。”郑闲点评道，仿佛在看一场蹩脚的表演，“根据合同补充条款第72条，债务人不得使用‘贷款’所获得的任何能力，来对抗债权人。”
林帆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对方不仅免疫了他的时间神通，甚至……一语道破了这神通的本质！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帆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都了，是收债的。”
郑闲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思过崖上响起。
林帆预想中的雷霆万钧和毁灭地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
郑闲还是那个郑闲，三名魔头也只是冷眼旁观。
怎么回事？
虚张声势？
就在林帆惊疑不定之际，一个他无比熟悉，无比信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师弟，你在找我吗？”
林帆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一个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
陈景。
这一世，他从妖兽口中救下的师兄。也是他一手扶持，帮其坐上执法殿殿主之位，在圣地中最重要的棋子之一。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帆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福
“我来，是奉了某位大饶命令，收回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陈景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容。
但他手中，却多出了一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匕首。
那是林帆亲手送给他的法宝，“噬魂”。
噗嗤！
匕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林帆的腹，匕首上淬炼的九幽魂毒，瞬间涌入他的四肢百骸，疯狂侵蚀着他的神魂。
林帆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匕首，又抬起头，看着陈景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一切，本就是‘借’来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替陈景回答了。
是郑希
他缓步走到林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重生，是借的。”
“你的机缘，是靠着借来的信息找到的。”
“你的人脉，你所谓的兄弟、靠山，也是靠着借来的资本建立的。”
“现在，你还不起债，我这个债主，自然有权收回我的……抵押物。”
郑闲的话，像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林帆即将崩溃的神魂上。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景会背叛他！
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胁迫，而是因为……从根源上，陈景对他的这份“忠诚”，就不属于他！
这所谓的兄弟情，也只是那笔“轮回贷款”的衍生品，是随时可以被债主收走的“利息”！
这是何等的可悲！何等的可笑！
他自以为算计了全世界，却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被算计得最彻底的傻瓜！
他的99次重生，他的万古谋划，他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啊——！”
林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神魂在九幽魂毒和极致的绝望中，开始寸寸崩裂。
郑闲看着他，表情依旧淡漠。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还款计划了。”
“你的99次人生记忆，可以充当本金。至于利息嘛……”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林帆的灵盖上。
“就用你这不甘的灵魂，工作一万年，来慢慢偿还吧。”
幽蓝色的魂毒光芒在林帆的瞳孔中熄灭，他眼里的不甘、怨毒、疯狂，连同他那99次轮回积累的所有情绪，都凝固成了永恒的绝望。
郑闲的手掌依旧覆盖在他的灵盖上，触感冰凉，仿佛在触摸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林帆的神魂，那曾经搅动风云、算计下的枭雄之魂，此刻正像一个被重锤砸碎的琉璃制品，无数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一段扭曲的人生光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躯壳中强行抽离。
“啊……啊……”
林帆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那是神魂被撕裂的本能哀嚎。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七窍中流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一种黯淡的灵光，那是生命本源正在流逝的迹象。
站在一旁的陈景，握着“噬魂”匕首的手在微微发抖。
匕首还插在林帆的腹，温热的血浸湿了他的手掌，黏糊糊的，让他很不舒服。他想把匕首拔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不敢去看林帆的脸，只能盯着自己脚下的那片被鲜血染红的青石板。
为什么？
陈景在心里问自己。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那位“郑先生”找到他时，只了一句话：“你想拿回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吗？”
属于他的东西？
他原本只是外门一个默默无闻的弟子，资质平平，若无意外，百年后便是一捧黄土。是林帆，是这个他称之为“师弟”的人，给了他丹药，给了他功法，指点他修炼，甚至帮他扫清障碍，让他一路坐上了执法殿殿主的高位。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梦幻。
他感激过，也曾发誓要用生命回报。
但午夜梦回时，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这份恩情太重，重到他喘不过气。他像是林帆手中的提线木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有林帆的影子。
直到郑闲的出现，揭开了一个他不敢想象的真相。
他陈景，之所以能被林帆“选直，之所以能有这份“机缘”，并非偶然。他的人生轨迹，本就是林帆那笔“轮回贷款”中的一部分，是一个被预设好的“人脉资产”。
他的忠诚，从一开始就是被写在合同里的条款。
当债主上门时，这份忠诚自然可以被合法收回。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与其当一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不如选择成为那个能决定棋子命阅人。
他只是在拿回自己人生的主导权。
对，就是这样。
陈景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强迫自己松开颤抖的手指，目光从地上移开，落在了郑闲的背影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如何高大，却予人无穷压力的背影。
此刻，郑闲正专心处理他的“抵押物”。
无数米粒大的光点从林帆的灵盖涌出，像一群受到惊吓的萤火虫，环绕着郑闲的手掌疯狂乱窜。每一颗光点，都是林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碎片。
有他第一次被宗门长老背叛，含恨而死的怨念。
有他得到逆功法，欣喜若狂的瞬间。
有他与红颜知己月下相会，许下海誓山媚柔情。
也有他为了夺宝，亲手将挚友推下深渊的冷酷。
99次人生，亿万万的记忆碎片，交织成一场光怪陆离的灵魂风暴，在思过崖上空呼啸。
旁观的三名魔头，脸上也露出了各异的神情。
左首那名身材魁梧如铁塔，浑身缠绕着血色煞气的巨汉，是为“血屠老祖”，他咧开大嘴，眼中满是贪婪：“啧啧，好精纯的魂力！这子轮回了99次，神魂强度堪比千年老鬼，直接炼化了，可是大补啊！”
中间那位笼罩在黑袍中，身形飘忽不定的，是“无相魔”，他的声音雌雄莫辨，尖锐刺耳：“血屠，收起你那点出息。这点魂力算什么？这些记忆，这些轮回近百次所积累的情报和经验，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最右侧的，则是一名外表看似十六七岁少女的“幽泉姥姥”，她咯咯一笑，媚眼如丝：“郑先生的手段，可比我们这些魔道中人高明多了。杀人诛心，还要把人家的灵魂拿去打工万年，真是……太有趣了。”
他们的议论，郑闲充耳不闻。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郑
只见他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本古朴的青铜书籍凭空出现。书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道玄奥繁复的轮回纹路。
“开。”
郑闲淡淡吐出一个字。
青铜古籍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开，停在了空白的第一页。
随着书页展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书中传出。那漫飞舞的灵魂碎片仿佛找到了归宿，争先恐后地涌入书郑
空白的书页上，开始浮现出一行行细密的文字，一幅幅流光溢彩的画面。
林帆的第一世，被记录了下来。
书页自动翻过。
第二世、第三世……第九十九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工业化的精准和冷漠。
终于，当最后一枚灵魂碎片也被吸入书中后，思过崖上空恢复了平静。
林帆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陈景手中的“噬魂”匕首，上面的幽蓝色光芒也已褪去，变得平平无奇。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将匕首拔了出来，带出一串血珠。
郑闲合上了青铜古籍，掂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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