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白手套轻轻托着襁褓，粉雕玉琢的家伙在里面蹬僚腿，发出细弱的咿呀声。
可林耀祖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拴在产房门上，眉头拧成疙瘩，双手在身侧攥得发白，压根没心思去接。
他满脑子都是张若初进产房前疼得发白的脸，还有医生的“顺产有风险”，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七上八下的。
“哎哟，我的乖孙哟！”
林母眼疾手快，一把将襁褓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心翼翼地托着婴儿的后脑，脸上瞬间堆满了慈爱的笑，转头就没好气地瞪向林耀祖，“你这臭子，孩子都递到跟前了还愣着？眼里就只有你老婆了？”
“妈，我不是不疼孩子，”
林耀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就是担心若初，万一她……”
“呸呸呸！”
林母猛地打断他，眉头竖了起来，语气沉得能滴出水，“你这乌鸦嘴能不能闭上？什么万一不万一的，我儿媳妇福大命大，肯定平平安安的！不会话就把嘴闭紧，别在这晦气！”
完，她转头就换了副眉眼，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手指轻轻戳了戳家伙软乎乎的脸颊，“哎哟，看我们家乖孙，眼睛多亮，鼻子多挺，跟耀祖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接着，她又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苏见夏，脸上满是感激：
“丫头，今可真是谢谢你了。刚才若初疼得厉害，多亏你在旁边陪着话鼓劲，不然这孩子能不能这么顺顺利利生下来，还真不好。”
苏见夏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落在婴儿脸上，那家伙皮肤白皙，睫毛像两把扇子，呼吸均匀，看着就让人打心底里欢喜。
她笑着摇摇头，声音清甜：“林阿姨，您太客气了。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能生在您们这样和睦的家里，是他的缘分。到底，还是若初姐坚强，也多亏了您们一家人照姑好，我不过是帮零忙而已。”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会话！”
林母被哄得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转头瞥了眼还在焦虑踱步的林耀祖，“不像我们家这个臭子，嘴巴笨得跟棉裤腰似的，半不出一句中听的。”
“可不是嘛，”
张母也走了过来，紧紧拉住苏见夏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暖意，眼里满是真切的感激，“丫头，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不仅人长得周正，话办事还这么得体稳重。我们家若初能有你这样的好姐妹，真是她的福气。今这事，辛苦你跑前跑后了，阿姨得好好谢谢你。”
苏见夏脸颊微红，连忙摆手：
“伯母，您太抬举我了。我和若初姐都是姐妹，她生孩子我肯定要过来陪着的。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她的话音刚落，产房那扇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扬声问道：“请问张若初的家属在吗？”
“在！在这儿！”
林耀祖像被按了快进键的木偶，瞬间冲了过去，脚步都有些踉跄，抓住医生的胳膊就急切地问，
“医生，我是她老公！是不是我老婆出事了？她怎么样了？是不是产后大出血？还是有别的并发症？”
他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嘶哑。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地安抚道：“先生，你先冷静一点，别激动。张若初产后确实出现了少量出血的情况，但你放心，我们已经及时采取了诊治措施，现在出血已经完全止住了。后续要注意，千万别让产妇随意走动，避免再次出血。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饮食上要以清淡为主，不宜大补，等恢复一段时间再慢慢调理。”
“好好好，我明白了！明白了！”
林耀祖连连点头，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他长舒一口气，对着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太谢谢您了医生，辛苦您们了！”
转身看向家人时，他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若初没事，真是太好了。”
林母抱着孩子走过来，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语气却比刚才柔和了不少：“知道就好！刚才让你别乱话，你偏，差点把我吓死。以后可得改改你这乌鸦嘴，少话多做事，好好对若初，别让她受委屈，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妈，您教训得对。”
林耀祖拼命点头，脸上满是诚恳的认错神色，刚才的焦虑和担忧还没完全褪去，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坚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张若初和孩子。
没过多久，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两名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
张若初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宣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显得格外虚弱。
但她的嘴角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柔软，眼神也变得格外清亮。
林耀祖快步上前，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凉，指尖有些颤抖。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浓浓的心疼与感激：“老婆，你辛苦了，谢谢你为我生下这么可爱的孩子。”
张若初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被林母抱在一旁的襁褓。
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注视，在襁褓里动了动，发出一声软糯的哼唧。
张若初的嘴角笑意更深了，眼底泛起一层淡淡的水光，那是幸福的泪光。
苏见夏也走上前，放轻了脚步，轻声道：“若初姐，恭喜你呀，是个健康的王子，长得特别俊。”
张若初轻轻点零头，目光缓缓移向窗外。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金灿灿的，落在她的脸上，驱散了些许苍白。
空格外晴朗，万里无云，湛蓝得像一块澄澈的蓝宝石。
微风拂过，吹动了窗帘，也吹动了她心底的暖意。
她看着这明媚的阳光，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丈夫的温度，听着孩子细微的呼吸声，忽然觉得，所有的疼痛与煎熬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刻，就如同她重获新生一般，充满了希望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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