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后颈泛起一层薄汗。
那道沙哑的声音撞进耳膜时，她正盯着黑雾里跳动的红点——像极了老家夜市里被炭火烤得发红的铁签子，带着某种灼烧般的侵略性。
徒我身后。谢沉渊的剑刃压得更低了些，松脂浸过的剑穗扫过她手背，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眼尾泛红，是运起真元后的迹象，却偏要侧过脸用最平淡的语气：石像在吸收周围的灵气，刚才那声...像是某种封印松动前的预警。
林疏桐忽然想起原世界地铁站里的安全广播，总在最慌乱时用最镇定的语调提醒乘客。
她喉间溢出半声笑，伸手把谢沉渊被剑气掀乱的额发按平：你这副塌了我先扛的样子，倒比黑雾吓人多了。
话音未落，翠的短刀磕在她鞋尖。
丫头眼眶通红，明明在发抖，却硬是把刀柄往她手里塞：九娘姐拿这个，我、我学过三招半式的！林疏桐低头，看见她发顶的珠花又歪了，银饰上沾着刚才跑过草地时蹭的草汁——这是她上个月用系统奖励的月光石给翠打的，戴起来像沾露的栀子花。
傻丫头。林疏桐把珠花扶正，顺势将短刀塞回翠腰间，真要动手，你谢哥哥的剑比刀快十倍。她余光瞥见李明背在身后的手，短刀刀柄上的汗渍在月光下泛着湿意——这是他当年在镇公所调解纠纷时养成的习惯，越紧张越要握住称手的家伙。
就在这时，谢沉渊的剑尖突然挑起一缕黑雾。
被剑气割开的黑雾里，露出石像青灰色的石壁——上面不知何时爬满了暗金色符文，像活物般顺着石纹游走，每道纹路都在渗出细的灵光，连成一条若有若无的光带，直指森林深处。
符文。谢沉渊的剑穗骤然收紧，是上古引灵阵的纹路，灵气流动的方向...在指引我们。他转头看林疏桐，瞳孔里映着符文的光，你之前系统提示这里有签到点，现在看来，这石像里的东西，或许和系统有关。
林疏桐摸了摸胸口的宝石。
刚才触碰时涌入的力量还在血管里发烫，系统界面此刻正浮现在她视网膜上，淡蓝色的签到提示像萤火虫般跳动：【今日签到地点更新：灵渊洞·水晶祭坛，躺平状态持续一炷香可抽奖（当前咸鱼值：+15%）】
她把宝石攥得更紧，宝石表面的暗金纹路突然亮起来，和石壁上的符文遥相呼应，这些符文在引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一行人沿着光带往森林深处走。
谢沉渊始终走在最前，宽袖扫开挡路的荆棘；李明落在最后，每走十步就回头检查是否有追踪的痕迹；翠贴着林疏桐右侧，手指悄悄勾住她的袖角——像极了去年冬她们去后山采雪耳时，丫头怕迷路的模样。
九娘姐。翠的声音裹着寒气，你这符文...会不会是陷阱？
是陷阱也得跳。林疏桐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宝石的轻响，但如果是考验...她低头看被翠勾住的手，丫头的手指冻得通红，我们总得试试。
洞穴入口比想象中近。
月光被树冠切割成碎片，落在洞前的青石板上，拼出个残缺的八卦图。
谢沉渊的剑尖刚碰到八卦中心，整座山都震了震——洞门地裂开，露出里面幽蓝的光。
林疏桐被那光晃得眯起眼。
洞穴中央立着一人高的水晶球，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星芒，每道星光里都浮着细的符文，和石壁上的引灵阵如出一辙。
她刚迈出一步，水晶球突然发出清鸣，像是古寺里的晨钟，震得众人耳骨发麻。
别碰！谢沉渊的剑几乎是擦着她指尖刺向水晶球，却在离球面三寸处停住——剑气撞在无形的屏障上，激起层层光浪。
他转头时额角渗出汗，这东西在吸收周围的灵气，比石像里的黑雾更...纯粹。
林疏桐没话。
她盯着水晶球，突然想起系统签到提示里的躺平状态——此刻她心里没半分紧张，反而像周末窝在原世界的懒人沙发里，闻着窗外桂花香的那种松懈。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贴上水晶球。
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脏。
下一刻，铺盖地的力量涌进经脉——比之前突破筑基时更猛，像是有人往她身体里灌了整座灵脉的灵气。
她听见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五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能数清洞顶石笋上的水痕，能闻见水晶球里飘出的莲花香，甚至能听见谢沉渊急促的呼吸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筑基...中期？翠的声音发颤，九娘姐的气息...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李明的短刀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林疏桐发亮的眼，喉结动了动：我、我刚才好像看见...有光从她毛孔里透出来。
谢沉渊的剑地轻鸣。
他没回头，却伸手扣住林疏桐手腕——指尖触到她皮肤的瞬间，他猛地一震。
林疏桐看见他耳尖泛红，听见他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灵脉...在她身体里流动。
就在这时，水晶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林疏桐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面前多了位白须老者。
他穿着月白道袍，腰间挂着串青玉念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字——和原着里描述的道使者服饰如出一辙。
你们通过了引灵阵的考验。老者的声音像春溪淌过青石，但真正的试炼，是人心。他抬手抚过水晶球，球面浮现出众饶倒影：谢沉渊紧抿的唇，翠发红的眼，李明颤抖的手，还有林疏桐——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笑，眼睛里没有半分慌乱，水晶球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执念。
有人执念是剑，有人执念是善，有人执念是...不劳而获。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系统奖励的筑基丹，想起在破庙睡觉得到的温玉髓，想起谢沉渊第一次看见她蹲在树底下啃灵桃时，眼里那种近乎愤怒的不可置信。
道最忌取巧。老者的目光扫过她，但你这丫头...执念不是取巧，是。他指尖轻点水晶球，球面泛起涟漪，你以为自己在躺平，其实是在遵循内心最本真的活法。
这种不刻意，比千百年的苦修更接近道。
林疏桐突然想起原世界的上司总骂她没上进心，想起穿书前最后一加班到凌晨，瘫在工位上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能永远这么躺着就好了。此刻她望着水晶球里的自己，突然笑了——原来所谓，从来不是逃避，是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不慌不忙。
明白了。她闭眼，任由水晶球的光裹住全身。
那些曾经让她不安的系统奖励，此刻像溪流汇入大海般融入经脉。
她听见谢沉渊的剑穗轻响，听见翠抽了抽鼻子，听见李明捡起短刀时石子滚落的声音。
当她再睁眼，水晶球的光变得柔和。
老者抚须而笑：不错。
这才是真正的道之力。
就在这时，洞穴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撞碎了山壁，像是千万条锁链同时崩断。
林疏桐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动，水晶球表面的星光突然剧烈闪烁，老者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谢沉渊的剑已经出鞘。
他挡在林疏桐身前，目光如刀扫向洞外：是...魔修的气息。
翠攥紧了腰间的短刀，这次没再往林疏桐手里塞。
李明的短刀不再冒汗，他抹了把脸，冲林疏桐露出个有些生硬的笑：九娘，我护着翠。
林疏桐摸了摸胸口的宝石。
它此刻烫得惊人，暗金纹路流动得更快了，像是在呼应洞外的轰鸣。
她抬头看向谢沉渊，看见他眼里的偏执淡了些，多了种她从未见过的坚定——像是终于找到了要守护的东西。
来就来。她把歪聊珠花替翠扶正，又拍了拍李明的手背，反正...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守。
洞外的轰鸣越来越近，混着某种低沉的嘶吼，在洞穴里荡出层层回音。
谢沉渊的剑指向洞口，松香味裹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涌进来。
林疏桐深吸一口气，把宝石贴在胸口——那里有系统的签到提示在疯狂闪烁，还有团越烧越旺的火，烫得她眼眶发热。
这一次，她没打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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