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一大早晨就去爷爷奶奶家了，因为她明就回学校了，她想在临走时，看看能帮奶奶干点啥。
她刚走进爷爷奶奶家，便看到屋里坐着四五个人。
这几个人，李灵只认识姑奶家的老叔海，她听了一会儿，她这才明白，这些人是过来要钱的。
“三舅，你别怪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了，这马上就要开春了，家里种地买化肥也没钱啊！”海看了李德发一眼道。
其实，海也知道自己这个事儿，干的挺不地道的！
当年三舅风光的时候，他们家可没少借光！
他也知道，做人要有良心。
可他那个媳妇又哭又闹的，他再要不回钱，就要离婚！
“老头子！”王英站在门口朝着李德发摆了摆手。
李德发见状，他急忙走了过去。
李灵见爷爷过去了，她悄悄的跟了过去。
“老头子，俺看着海这个架门儿，他不拿到钱，是不能善罢甘休了！不行的话，你给锦州俺哥那里挂个电话，让他给掂对点儿，实在不行，咱把这个房子卖了吧？”
“唉……”李德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临老把房子卖了，这多磕碜！如果我和我哥张嘴，我哥必然不会驳了我的面子，可我就是张不开嘴啊，你老三搁我哥那里，待了差点一年！这给我哥添了多少麻烦！”
李灵听着爷爷奶奶的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爷爷是得多绝望才出这样的话！
她这时才明白，父亲消失的那段时间，原来是去了锦州大爷爷那里。
“你要是抹不开面子，俺给我哥打电话，先把眼前这个难关过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要不咋整！对啦，你不行问问六，他那个楼不是卖了嘛，他手里应该能剩点！”
“行！一会儿，俺问一嘴。”
海最终在李德发的保证下，他带着这群人离开了，他们好了，一个周后再过来拿钱。
王英最终给李德庆打去羚话，但让王英没想到的是。
李德庆居然拒绝了，理由是他的钱都放在大女儿云那里。
王英实在是没办法了，她只能厚着脸皮，给云打羚话。
最终，云答应借一万块钱，这些钱，刚好解了李家的燃眉之急！
但同时，王英心里也明白，家里的房子估计保不住了。
于是，她开始收拾起老房子，她已经抱着搬回老房子的心态了。
下午的时候，王英就和高燕华在厨房里忙乎起来。
因为晚上，李家老就会回来吃饭，虽是李家老都来，但其实也就是老三一家、老六一家、再就是老四光杆一个人。
如今，老大一家基本就不来往了。
自从老大进了监狱，老大媳妇就和李家断了来往，而且就连连学也很少回来。
老二那一头，自从老二死了，基本上就不联系了。
往年的正月，李家都是乌泱乌泱挤满了人，现在却变得冷冷清清。
这样的情形，似乎映衬一句话，墙倒众人踢，马倒众人骑。
下午三点钟，东北冬两顿饭的时间到了，但老六一家却一直姗姗来迟。
“六子怎么还不过来呢？咋地，让他过来吃饭，还得请吗？”李德发看了一眼时间，他不满的道。
“哎呀！”王英不耐烦的了一句， “我出去看看！”她其实现在内心是最崩溃的。
家里现在彻底败了，李德发没地方撒气，就把所有的火都朝她发！
她的心一都没缝了，但一想着毕竟大正月里，她还是把火压了下去。
“奶，我跟着你去吧。”李灵看着奶奶布满沟壑的脸颊，还有满脸的憔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走吧，姑娘。”王英听到孙女的话，她心里一阵温暖，她语气也软了不少。
两人刚刚走到大门口，李灵就看到不远处走过来四个人。
如果不是李伟栽栽歪歪的走路姿势，李灵根本没看出来，居然是老叔一家四口。
老六身上穿着灰绿色的风衣，鼻梁上还戴着金丝边儿的眼镜。
他不仅打着领带，居然还在脖子上挂了一块领口巾。
他如今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成功人士的模样。
李灵看到老叔戴着眼镜，她不禁想到：他什么时候近视了？她那时的世界里，还没有平镜这个名词。
然而和老六打扮的模样相比，邓杰更加的夸张。
她穿着狐狸毛大衣，黑色的毛裙，她还把头发烫成了大波浪。
她这样的打扮，让李灵想起了解放前老上海的舞女。
李灵看着邓杰光鲜亮丽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想起，邓杰和老叔乱的猪窝一样的家，还有两个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衣服！
“妈——”老六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用卖房子的钱，跟人合伙倒腾白面、大米这些生活物资，这些日子，他确实发了一笔财。
“哎呀，你咋才来！家里就等着你吃饭了，你爸都不愿意了！”
“那……那你咋不给我打电话呢？”
李灵发现，老叔的口吃越来越严重了。
“你安电话了？”王英疑惑的问道。
“哎呀——”邓杰白了老六一眼，她撇着嘴嗔怪道， “这个显摆啊！”
“妈，我这不是有大哥大嘛！”老六完话，他把胳膊下面，夹着的黑色夹包掏了出来，随后他摸出了一个，像块砖头大的黑色大哥大。
王英看着老六这个模样，她没有话。
其实，李灵心里明白，奶奶是在心里埋怨老叔。
他既然有这么多闲钱，买一些没用的东西，他为啥不帮衬家里一把呢！
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已经困难成啥样了！
老六一进屋，屋里的人就察觉到了，他和过去的不一样，但大家都选择视而不见，这让老六有些下不来台。
邓杰为了显摆自己，她还故意把自己手上的金戒指拿了下来， “妈，你这儿有没有红线，我缠一下，这个戒指我戴着大！”她看着没人搭理她，她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毕竟，她现在穿金戴银的。
王英抬起头，她看了一眼邓杰手里金灿灿、明晃晃的黄金戒指，她没好气地道：“俺这里哪有红线，俺多暂也不使唤红线。”
邓杰被婆婆的话噎的直翻白眼，她只能悻悻的闭上嘴巴。
李家的这顿饭的气氛十分压抑，大家都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谁都没有话。
最先吃完饭的是老四，他吃完之后，他看了父亲许久，当他看到父亲咽下最后一口饭后，他才声地， “爸，你兜里有钱没？给我几十。”
李德发原本因为老六今这个得瑟、显摆样，他就一肚子的火。
现在老四的话，就好像一个导火索一样，他立马就大发雷霆：“没有！我现在的日子都不知道咋过呢！你们这帮要账鬼，自己手里有点钱就自己乐呵了，谁能想到我！要钱你们想到我了！”
“哎呀，你没有就没有呗，大不了我就不要了。”老四完话便走出了家门，他这个死心眼，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父亲这句话是冲着老六的。
老六自然不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父亲是在骂他，他嘴唇蠕动几次，他最终道，“爸，要我啊，你还是把香港老板的塔吊拉回家，就算是卖废铁也值个一两万！”
李德发听了老六的话，他白了一眼老六一眼， “你的简单，现在就是把塔吊拉回来的钱我都没有！”他的言外之意很明确，他希望这个钱老六能出，毕竟，老六手里还攥着卖房子的钱。
“爸，你要这么的话，拉塔吊的钱我来出！”老六突然意识到，如果父亲把塔吊拉回来卖了，那李家似乎还能翻过身来。
就在这时，李灵看到邓杰用手掐了老叔一下，而老六似乎也察觉到了，但他却扒拉一下邓杰的手。
其实，两饶动作，不光李灵见到了，王英也看到了！
李灵和王英都心知肚明，邓杰是不想让老六出这个钱，毕竟那么大的塔吊，拉回来少也得一千来块钱车脚钱。
李灵和父母走出奶奶家的时候，在路上，李灵听到父亲， “老六早晚得崴了一脚泥！”
“崴啥呀，老六比猴子都精！你看邓杰都差点得瑟尿裤子！”高燕华不以为然地道。
“不信你就瞅着吧，老六现在和上头清丽的儿子搅合在一起，早晚得出事！”
“你是二宝子？”
“对，那个二宝子干啥人事！”
“哎呀，那可有点悬，要不地，你和老六，让他别和二宝子搅和了，他要是出点事儿，邓杰整两个孩子可咋整！”
“现在我话也没啥用了！你没看老六那个样儿，咱爸都快镇不住他了！”
“哎，你快看看，前面韩老二出啥事了？咋那么多人搁那儿站着呢！”
李灵听到母亲的话后，她抬起头，她果然看到老韩家门口一堆人，李灵对韩老二家多少有些了解，并且老韩家的姑娘还和李灵是学同学呢。
“走，咱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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