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啊，你别怕死！谁都有死的那一，你死了以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我给你买大马！让你在阴曹地府的时候，没有鬼儿能追上你！”陈淑英反反复复的着这句话。
她完之后，她又了一句，“老二啊，你别怪我这个当媳妇的嘴里没好听的，你现在活着也是遭罪！我看着心里难受啊！还不如早死早托生。”
李灵不知道二娘这句话，她是真的对二大爷好呢，还是盼着二大爷死。
当老二听到他当成眼珠一般，喜欢了一辈子的老婆的话，他心里百感交集。
他自从和陈淑英结婚以来，他对陈淑英一直百依百顺。
他每个月不管挣多少钱，他都一分不差的交给陈淑英。
即便是在八十年代中期，陈淑英的一件衣服可以花掉他半个月的工资，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反而他对自己一直十分苛刻，他一件五块钱的老头衫穿了三四年，上面都大窟窿眼子了，他都舍不得买一件新的。
不仅如此，老二在生活上都是对陈淑英百般呵护。
他白上班，他晚上回来洗衣服。
如果这个周家里改善生活，买了排骨。
老二见到陈淑英喜欢吃排骨，他自己一筷子都不会伸，直到陈淑英吃腻了，他才会打扫残羹剩菜。
前些年，陈淑英和自己父母发生了口角后，陈淑英一直告诫老二，不要去他父母那里凑热闹。
其实，的好听是不让他去父母那里凑热闹，实则陈淑英是不让老二和父母来往。
甚至，过年过节，老二给父母拎去两瓶十来块钱的白酒，陈淑英都会又哭又闹。
老二无奈之下，为了不让陈淑英伤心，他不惜让父母伤心，甚至被骂的狗血淋头，他都去父母家里，把那两瓶白酒拎回来。
如今自己重病，陈淑英虽嘴里处处为他好，但嘴里却处处出让他快点死的话。
老二回想自己的一生，他觉得就是个悲剧，一个可笑的悲剧！
他从性格就闷，所以，他一直得不到父亲的喜爱。
但好在，他的任劳任怨，被母亲认可了！
母亲对他一直都很不错。
当年明明下乡的应该是大哥，但父亲却以大哥够年纪进厂接班为理由，让他去下了乡！
他在乡下的那几年，他几次都差点死了！
他咳嗽严重时，都能咳出血来！
他心里一直琢磨，他的病也许就是下乡那几年落下的病根儿。
王英在门口平复了好一阵情绪，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努力的让自己露出笑脸，随后，她推开了房门。
“老二啊，你看妈给你买啥了？”王英笑呵呵地着。
陈淑英一看老婆婆来了，她急忙殷勤的喊了一声， “妈，你今个来的有点晚了，我还寻思你不能来了呢！”
王英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陈淑英， “俺能不来吗！我儿子有病了！”
“阿，那妈你赶紧上炕坐着，炕头可热乎了……”
王英没有话，她径直朝老二走去。
“哎呀，李灵你今咋过来了啊！你学校还没开学吗？”陈淑英看着李灵问。
“二……二娘，学校还有几开学，我有功夫，就过来看看我二大爷。”
“看着没，旁人家的都没用，到啥时候都得一个姓的！老二你有福了，虽你没姑娘，没人给你烧那三斤六两倒头纸，可你有亲侄女啊！”
陈淑英的话完后，李灵和王英都没有话。
“那你们娘几个先坐着，我去一趟我大姐那儿！”陈淑英这时意识到，自己这个话在婆婆面前，有些太过分了，她只能找借口离开。
“老二，你别听英子瞎，你们两个过了十多年，你知道她话从来都是没深没浅的！”王英看了一眼陈淑英道。
她完话后，她打开盒子，拿出了手表，放在老二眼前。
老二看着母亲手里的手表，他的眼里顿时燃起一丝光亮。
“妈，这手表真好看，我……我要是没了那，也给我……我带着啊……”老二艰难的出这句话。
“你一没事儿搁那儿瞎琢磨啥呀！一死死的挂在嘴边，死啥死！你是妈生的，妈……妈不让你死，你不准死！”王英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再次噙满泪花。
“对，老二你听妈的，你不能死！你能长命百岁！”陈淑英自然听出来，婆婆这句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完话便冷笑一声，离开了家。
老二见陈淑英离开了，他一把拉住母亲的手， “妈……儿子不孝啊……你白养了我一次！儿子啥也没为你做过！”
他完话后，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他很想流几滴眼泪，这样他的心里能好过一些。
到如今的他，眼泪早已经干涸。
“老二啊，你净傻话，这个世界哪个父母不都是这样嘛，养大儿女就算尽到了义务，又怎么会要回报呢……”王英轻拍着儿子瘦骨嶙峋的后背，她的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李灵看到奶奶和二大爷两饶模样，她急忙走出了屋里。
因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她想，这个世界最大的悲伤和无奈，大概就是这样了。
陈淑英之所以去大姐家里，是因为她母亲住在大姐家里。
她拎着一兜苹果和两个橘子进了母亲的屋。
陈淑英母亲一见到二女儿拎着这些便宜水果进来，她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你你买这些玩意儿干啥呀，俺的牙床子不好，也咬不动苹果啊！”
陈淑英一看母亲的脸，她自然知道母亲心里咋想的，她脸上带着一丝忧愁，她对母亲道， “妈，我倒是想给你买香蕉，可现在我的条件有限啊！你就对付着吧！这老二的事情，我看着一时半会儿没头儿了！”
“啥？没头儿了？”陈淑英母亲瞪着眼睛， “不是咱们心狠，老二是对你不错！但他现在得了这绝症病！谁能有招，该死就赶紧死呗！这死不死、活不活的！多连累人啊！”
“妈，你瞅你这话的，他不死，我还能掐死他啊！”陈淑英原本就心烦，母亲的话让她心里更添堵。
“唉……也是啊，对啦，老二现在能吃饭不？”陈淑英母亲叹了一口气问。
“吃不了啥，但我看着一时半会儿啥事不带有的！”
“你话是这么，他毕竟得了癌，没就没了，咱家你爹当时不也是吗，白瞅着啥事没有，半夜就不行了！你现在不搁家看着，他要是死了穿不上衣服，老李家那帮玩意儿能饶了你啊！”
陈淑英看了母亲一眼， “妈，别的事儿我没分寸，这个事儿我还能没有啊，老二他妈和侄女在的，我这才来的！”
“阿，那就好！你心里有谱就行！对了，你想没想你今后咋整？鹏还啊，花钱的日子在后头呢！”
“能咋整，老二没了再吧！对啦，妈，我今个过来是把存折放你这里搁着！老二死了，我不打算出钱发送他！”
“这个事儿你想的明白，以后你们孤儿寡母的，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觉得老李家还能管你们娘俩吗？”
“妈，我看着够呛！而是我前些日子听水泥厂一个老人，老二他爸在长春包活好像搭了不少钱呢！我看呐，老李家的财越了气数了！”
“哎呀，那照你这么，你能划拉点是点吧！你存折里有多少钱呐？”
“不到两万块钱。”
“老二知道不？”
“应该不知道，他知道我手里能有两个，具体数，他不知道！”
“那就好，你的钱搁妈这里，你放心吧！”
陈淑英和母亲完话后，她这才想起来她进院的时候没看到大姐，“妈，我大姐上哪里去了？”
“出去干活了！一年到头，她啥时候闲着过！当初不让她嫁给那个窝囊废，她不是自己愿意嘛！活该！”陈淑英母亲气愤地道。
“那有啥招儿，这都是命！谁能想到，老二是个短命鬼呢！”
“哎呀，你这个没招儿，你大姐就是自找的！”
王英给老二熬了一碗粥，她督老二面前， “老二啊，你不吃东西不行啊，一点体力都没有！啥人不吃东西都够呛！听妈话，吃点粥，好有抵抗力，要不然身上一点囊劲儿都没有！”
老二看着母亲这碗粥，他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他随后点零头。
王英看着老二终于吃了这碗粥。
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时，王英才想起老二要的西装。
她急忙对身旁的李灵， “灵灵啊，你把你二大爷的西服找出来，让你二大爷试试，奶都忘了这个茬了，一这脑袋混锵锵的！”
“校”李灵点零头，其实，她根本没有忘记西装的事儿，她以为这套西装是二大爷死的时候才穿呢。
老二穿上母亲买的西装，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王英见到老二高兴，她急忙又把新买的皮鞋给老二套在了脚上。
老二看着崭新的黑皮鞋，他更加的开心。
他踉踉跄跄的就要下地。
王英和李灵急忙搀着老二，让老二下霖。
当老二走到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穿着新西装和新皮鞋时，他脸上露出一脸的满足。
李灵和奶奶在这时，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因为，她们眼里的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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