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姜红，披头散发，嘴角还带着一抹淤青，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她却穿着单薄的红色碎花棉袄，棉袄上还补着一块黑色的补丁，她裸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
而在她那苍白的额头上，一个青紫的包块异常显眼，与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更令人揪心的是，她的脸颊上还有一个深深的掌印，这一切都明，姜红被打了。
“姜红……”李灵站在门口，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姜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这是咋整的啊？”
姜红听到李灵的声音，她像是找到了倾诉口一般，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她一边抽噎着，一边用手抹着眼泪，她哽咽着，“我姥爷和老舅打的！呜呜呜……”
李灵听了姜红的话，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她急忙，“你赶紧进来吧，这么冷的，你穿这么少，别冻坏了！”
就在姜红走进屋子的时候，李灵突然想起了姜红的妹妹，于是，她急忙问道：“你老妹儿在哪呢？”
姜红停下脚步，她转过头来，她带着哭腔，“我老妹儿在我姥爷家呢。”
“你妈怎么也不拉着点呢，你老妹儿，她没有挨揍吧？”
“我妈没在家，我也不知道她干啥去了，姜元她比我会来事儿，所以我姥爷和我老舅没打她。”姜红委屈地。
“他们为什么打你呢？”李灵看着姜红一身的伤，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姜红姥爷和老舅为啥要打她。
“就是我姥爷喝点酒，一直搁那里磨叽，他我和姜元两个，赖在他家吃闲饭，还把我们两个送我爷那里，我一时气不过，我就顶了几句嘴，我姥爷就拿烧火棍打我，刚好我老舅也在家，他就跟着我姥爷一起打我！”
李灵听了姜红的话，她突然想到了自己。
姜红终于哭够了，她的情绪也在慢慢恢复，她看着李灵， “等我长大了，我就离开我姥爷家，那就再也不用受气了！”
“唉……”李灵叹了一口气， “你姥要是活着，是不是会好一些？”
“也好不了啥！都是看不上我们姐俩，再加上，我老姨和大强子离了婚，现在带着铜柱也在我姥爷家里，我姥爷现在就是看我们不顺眼！故意找茬的！”
“你的是真的吗？啥时候的事儿？”李灵有些不敢信，连生的妈怎么还能离婚了呢。
“灵灵你别和外人啊，现在咱们村的人，谁都不知道呢，我姥爷嫌呼磕碜，让俺们都不兴往外！大强子一直打我老姨，是跟村里李老二媳妇好上了，逼着我老姨离婚呢，我老姨受不了挨打，没办法只能离婚了，大强子那个畜生，告诉我老姨，一定要把铜柱儿带走，要不然，他就把铜柱掐死！对啦，你认识李老二媳妇吗？”姜红完后，她才想起来问李灵。
“我想想……”李灵想了一会儿，她这才对上号， “那个女的，看起来比五婶大不少，她好像和李老二也没离婚呀！大强子咋能看上这样的女人呢？”
“可不是咋地，李老二还在监狱蹲着呢！大强子可得意李老二媳妇了，他给李老二养活孩子都行，宁可不要自己的孩子！我觉得吧，李老二媳妇太贱了！这才把大强子迷住了！”
“唉，这都是大饶事情！我荣姨也是，她就租个房子呗，这样你们姐妹两个，也不会受气了！”
“我妈……”提起母亲，姜红脸闪过一丝失望，过了许久她才， “她带着俺们两个租房子住，她不敢，她害怕！其实吧……她是觉得我们两个碍事，她经常和男人出去，半宿半宿的不回来，她不放心俺们两个没人看着，所以就把俺们两个放我姥爷家。”
“这……”李灵听了姜红的话后，她也不知道还能什么。
其实，她早就听村里那些喜欢扯老婆舌的妇女过，姜红母亲不正经，已经跟了无数个男人了。
“李灵，我很快就不上学了。”姜红完话后，她默默的低下了头。
“你不上学咋行啊，你才上五年级，将来你能干啥呀？”李灵听了姜红的话后，她顿时急了起来。
“我妈，她没钱供我上学了！她只能供姜元上学了！你知道的，我妈很偏心眼儿，她一直对姜元好，我好像不是她生的似的！”姜红的眼里写满了无奈，她完这句话后，她又忍不住的抽噎起来。
李灵看着姜红如同杂草一般的头发， “姜红，你不上学，将来都没办法养活自己！你爸他……他还有几年能出来？”
“我爸得到1997年才能出来呢，如果俺家要是有钱，我爸还能出来的早一点，但俺家也没闲钱给打点呢！我妈我都12岁了，她过去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下地干活了，她让我跟着她去果仁厂捏松子。”
“那你这辈子就完了！”李灵顿时急了起来。
“要不也完了！你都不知道，我只要一出门，咱们村里的人，都在背后讲究我爸，他们我爸蹲监狱，我妈跟了多少个男人！我姥爷打我，都是看着我妈来气，拿我撒气呢！你我妈也是，早晨不敢点灯，就是点蜡都把嘴抹个通红的！你都没亮，她抹成那样，给谁看呀！”
“你妈为啥不敢点灯呀？”李灵疑惑的问道。
“我姥爷点灯费电，所以，我妈不敢点灯，就连做饭都不敢点灯，都是点蜡做饭。”
这一刻，李灵突然意识到，她受到的苦难和姜红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姜红现在才是底下最可怜的人。
“李灵，今晚儿，我能搁你家住吗？”姜红声的问李灵，她今晚实在是不敢回姥爷家里了，可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行，你今晚在这住吧。”李灵急忙掀开被窝对姜红， “你赶紧脱衣服吧，睡一觉，明早一切都好了。”
“校”姜红听了李灵的话后，她很高兴，随后，她脱掉自己脏兮兮的花棉袄，她钻进了被窝。
“李灵，你还记得我三舅不？”姜红突然问李灵。
“嗯。”李灵脑海里闪出，姜红的三舅曲老三，瘦干枯儿并猥琐的模样，她见到曲老三时，那是三年前，曲老三来她家看连生的时候。
“我三舅从甘肃水回来了，他还带着一个女的，让俺们跟那个女的叫三舅妈，那个女的肚子老大了，我妈应该快生了！”
“你三舅居然还能娶上媳妇呀？”李灵毫不避讳地出真心话。
“对啊，我也纳闷，我三舅矮个，长得还贼磕碜！我妈甘肃那边老穷了，所以很好娶媳妇，我那个三舅妈长得还挺好看的呢！我妈，她和我三舅以前就生过一个孩子！”
“国家不是不让超生嘛！”
“对啊，我妈我三舅把第一个孩子给卖了，就因为是姑娘，如果这个还是姑娘，我估计，我三舅整不好还得卖了！”
“呐，你三舅怎么这么坏呀！他不怕受到报应吗？”
“我也想不通，儿子有啥好的，我爸不也是，为了生儿子……”
姜红的话还没有完，她便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可李灵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因为她不习惯，和别人睡一个被窝，而且她今晚被震惊了！
李灵实在是不明白，老曲头为什么容不下自己亲外孙女！大强子为啥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反而去帮别人养儿子？曲老三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卖了呢？难道仅仅是为了生儿子吗？
李灵是在下半夜的时候才睡着，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看到她书桌上，放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姜红歪歪扭扭的字：李灵，我走了，我得回家熬猪食喂猪，要不然，我姥爷又得打我，他还不给我饭吃。
李灵看着姜红歪歪扭扭的字，她的眼眶红了！
姜红是李灵唯一的朋友，她只要一想到，姜红现在遭遇的一切，李灵就感到莫名的心疼。
其实，姜红未来的一切，是李灵更想不到的，她的人生就仿佛是悲剧的化身。
这就是人们常的那句话，父母的债，孩子来偿还！
正所谓是，作孽犹可违，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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