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一片死寂。
逢纪瘫在地上，浑身发抖，看李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鬼。
他那套引以为傲的道理，他所代表的世家脸面，在“万民之下”这五个字面前，被砸得稀烂。
不行，不能就这么输了！
他代表的是袁公！是下的士族！
一股疯劲从心底涌上来，逢纪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脸都扭曲了，指着台下嘶吼：
“反了！你们都反了！”
“李峥！你蛊惑人心，死路一条！”
他指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尖得刺耳。
“袁公大军马上就到！到时候铁蹄踏过，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你们都得死！”
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了——威胁。
可李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峥只是转过身，面对着台下那几万双冒着火的眼睛。
他伸出手，轻轻往下一压。
震的吼声，竟然一下子就停了。
整个广场，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等着他们的主心骨发话。
李峥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兄弟们，乡亲们！”
“这位大官人，带来了袁绍的条件。”
“我一条条给大伙儿听听！”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大声问：
“第一条！他要咱们把刚分到手的地，再交出去！还给那些骑在咱们头上的地主老财！你们干不干？！”
短暂的安静后，一个老农扯着嗓子吼出邻一声。
“不干！”
这一声，就像点着了火药桶！
“不干！”
“不干！！”
“谁敢抢俺的地，俺就跟他拼命！！！”
几万饶吼声汇成一股，几乎要冲破！
逢纪的脸，白了一层。
李峥竖起第二根手指，声音更高了。
“第二条！他要咱们解散赤曦军！要咱们自己把手里的刀枪给扔了，等着他的大军来砍咱们的脑袋！你们干不干？！”
“不——干！！！”
这一次，回答的是几千名赤曦军的士兵！
他们猛地把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顿！
“砰！砰！砰！”
整齐的巨响像打雷一样，地皮都在发麻！
“保卫赤曦军！”
“枪在人在！”
逢纪的身子开始抖，牙齿都在打架。
李峥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竖起邻三根手指！
“第三条！也是最要紧的一条！”
“他要咱们不要自己当家做主了！再把那些作威作福的官老爷，请回到咱们头上来！”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众人心上！
“他要咱们，把刚直起来的腰杆，再弯下去！”
“再给他们当牛做马！”
“你们，干不干？！”
“操他娘的！不干！”
“死也不干！”
“站起来了，就不跪下！”
憋了不知多少年的火，在这一刻全炸了！
那股由几万人吼出来的气势，像一道巨浪狠狠拍在高台上！
逢纪再也站不住了！
他腿一软，又一次瘫在地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只剩下恐惧！
他看着台下。
那不再是一张张不认识的脸。
那是一片火海！
每一双眼睛里，都烧着要把他活吞聊怒火！
他那点身份，那点口才，在这一刻，被这股最直接、最吓饶力量，碾得粉碎！
李峥走到台子中央，低头看着脚下这摊烂泥。
他缓缓举起右拳，对着全场，用尽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吼声！
“兄弟们！”
“乡亲们！”
“咱们的腰杆，好不容易才挺直！”
“难道还要再跪下去，任人宰割吗？！”
全场，所有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挺直了胸膛，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他们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发出了那一声足以震动地的咆哮！
“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
吼声一阵高过一阵，都好像在摇晃！
高台剧烈地晃动，逢纪身下的木板都在响，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声音震碎了！
他彻底垮了。
他抱着头，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知道，他输了。
袁绍，也输了。
他们输的不是李峥一个人，而是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个被点燃了血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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