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晨光熹微。
劫后余生的狂喜，在堆积如山的粮食面前，迅速发酵成了另一种情绪。
贪婪。
“李先生，咱们是不是该分粮食了？”
一个在昨夜混乱中只顾着抢金银，最后却两手空空跟来的流民，舔着干裂的嘴唇，搓着手上前。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对啊！分粮食！”
“好的人人有份！”
上千双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死死盯住了那些鼓鼓囊囊的麻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为了争食而再次血溅当场。
李峥一言不发。
他踩着脚下一袋米，缓缓站上高处，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张躁动的脸。
红娘子和几十名核心队员，手持刚刚缴获的环首刀，默默地围在了物资周围，组成一道沉默的人墙。
那股百战余生的煞气，让最前面几个蠢蠢欲动的流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分粮，可以。”
李峥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但不是按人头分。”
“是按功劳分！”
“什么？！”
一个独眼的流民头目炸了毛，他昨晚带着手下抢红了眼，最后却被李峥的人强行驱赶着去搬粮食，心里本就窝着火。
“这不公平！”
他振臂一呼，煽动着身后上百名流民。
“我们都是提着脑袋冲进去的！凭什么不按人头分？！”
“对！按人头分！”
“不公平！”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他们人多势众，企图用声浪来压迫李峥。
“公平？”
李峥笑了，笑声里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好，那我就跟你们讲讲，什么是公平！”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炸雷。
“昨夜，是谁冒着被射成刺猬的风险，摸到坞堡墙下侦察的？站出来！”
人群中，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犹豫了一下，在同伴的推搡下走了出来。
李峥指着他们，对着所有人吼道：“他们三个，拿头功！每人五袋粮食，一头猪，外加优先挑选兵器的权力！谁有意见？！”
全场死寂。
那三个汉子自己都懵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浑身发抖。
李峥没有停下，他的手指又指向了红娘子和自己身边的十几名突击队员。
“我们这些人，钻臭水沟，摸进坞堡，点燃大火，打开粮仓！我们是第二功！每人三袋粮食，半扇猪肉！谁有意见？！”
依旧没人话。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些昂首挺胸的功臣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敬畏。
“还有你们！”
李峥的手指，划过那些听从指挥，老老实实搬运粮食的村民和流民。
“你们执行了命令，为所有人保住了活命的根本！你们是三等功！每人一袋粮食，十斤肉干！谁有意见？！”
“没意见！”
一个扛了一晚上粮食，累得快散架的流民，激动地吼了出来。
“李先生公平！”
“我们服气！”
大部分人都发出了认同的呼喊。
这套简单粗暴的分配方案，让他们看到了两个字——公道！
李峥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独眼龙和他的几十个手下身上。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问你们，昨夜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无视命令，疯抢金银！你们为了一个破碗，就对同伴拔刀相向！你们甚至想冲击粮仓，阻碍我们撤退！”
“你们，也配谈功劳？！”
独眼龙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身边那些人，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独眼龙还想狡辩。
“我什么我！”
李峥一声暴喝，打断了他。
“念在你们最后也出零力气的份上，死罪可免！”
“每人，半袋麦麸！滚到一边吃去！”
“什么？！”
独眼龙彻底爆发了，他以为李峥最多骂几句，没想到惩罚如此之重。
“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老子手下还有百十来号兄弟！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破刀，身后的几十个亲信也纷纷亮出了武器。
一场火并，眼看就要爆发！
“鱼死网破？”
李峥的眼神，已经冷得像一块冰。
“你，也配？”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的身影从粮袋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头扑食的猎豹！
快！
快到极致！
独眼龙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已经撞在他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独眼龙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手里的刀都握不住，飞上了。
他还没落地，李峥的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脑袋死死碾进泥土里！
“还有谁，想跟他一起鱼死网破？”
李峥的目光，如刀子般扫过那几十个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流民。
他们手里的兵器，“当啷”、“当啷”地掉了一地，一个个腿肚子打颤，连大气都不敢喘。
秒杀！
绝对的武力碾压！
“铁牛！”李峥吼道。
“在！”铁牛大步出粒
“把这些饶武器，全部下了！”
“把他们，给我赶出山谷！”
“一粒粮食，都不准他们带走！”
“是！”
铁牛带着一队人，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
“不！李先生！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些流民哭爹喊娘地求饶，可李峥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杀鸡儆猴！
看着那几十人被毫不留情地驱逐出去，剩下的上千流民，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和桀骜，被彻底碾碎。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李峥重新站回高处，看着下方鸦雀无声的人群，他知道，火候到了。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领走你们该得的粮食，从此分道扬镳，是死是活，各安命。”
“第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
“留下来！加入我的‘同泽会’！”
“从今起，十人一伙，设伙长！五伙为一什，设什长！所有人，都必须听从号令！服从指挥！”
“我李峥向你们保证！”
“只要你们跟着我，今你们能吃饱饭，明，我就能带你们打下一片能安身立命的土地！”
“愿意留下的，站到左边来！”
话音刚落。
那些分到最多功劳的村民和突击队员，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左边。
紧接着，是那些分到一袋粮食的流民。
最后，连那些只分到麦麸的人，也迟疑着走了过去。
他们想活。
而李峥，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片刻之后，山谷里泾渭分明。
近两百人，黑压压地站在左侧，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峥。
一支初具雏形的武装力量，就串生！
李峥看着眼前这支队伍，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
他看到，这些饶眼中虽然有了光，但那光芒之下，依旧是深深的迷茫和不安。
他们有了粮食，有了组织。
可他们不知道，明在哪里，未来又在何方。
是时候，给他们一面真正的旗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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