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把最后一口粥扒进嘴里，放下碗就拽着李云谦的衣角往院里跑，连嘴角的粥渣都忘了擦：“云谦哥，快拿陀螺！咱们去试！”李云谦被他拉着走，手里还攥着刚擦干净的陀螺，木头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顶赌纹路被磨得光滑了些。
阿婆在灶房门口收拾碗筷，看着两饶背影笑：“慢点跑，别摔着！顺儿你记得别往柴堆那边去，昨儿刚扫的碎木屑还没清呢！”阿顺头也不回地应了声“知道啦”，拉着李云谦停在院中间的空地上——这儿铺着平整的泥地，没有石子，最适合转陀螺。
李云谦蹲下身，把陀螺放在地上，又从兜里掏出根细麻绳——是前几编筐剩下的，他特意留着当陀螺鞭。“你看好了，先把绳子在陀螺上绕三圈，绕紧点，别松了。”他边边示范，手指灵巧地把绳子缠在陀螺中部，“然后手捏着陀螺顶端，另一只手拿着绳子末端，使劲往旁边一拉，陀螺就能转起来了。”
阿顺凑得近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脑袋跟着李云谦的动作转：“我会了我会了！让我来试试！”李云谦把陀螺和绳子递给他，还特意扶了扶他的手：“别急，先把绳子绕好，慢慢来。”阿顺学着李云谦的样子缠绳子，可手指太嫩，绕了两圈就松了，绳子滑下来掉在地上。
他有点着急，皱着眉捡绳子：“怎么总掉呀？”李云谦帮他把绳子理直，重新递过去：“你把陀螺放在地上，一只手按住陀螺，另一只手绕绳子，这样就稳了。”阿顺照着做，果然绕得整齐了些，他抬头看着李云谦，眼里满是期待：“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拉的时候轻点，别太用力。”李云谦退开半步，看着阿顺攥紧绳子，胳膊往后一扬，再往前一拉——绳子是拉出来了，可陀螺却歪了歪，在地上转了两圈就倒了，像只站不稳的鸭子。阿顺愣了一下，蹲下去捡陀螺，嘴巴有点撅：“怎么不转呀？”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李云谦走过去，帮他把陀螺扶起来，“刚才拉的时候手歪了，力道没顺着陀螺的方向，咱们再试一次。”这次他站在阿顺身后，双手握着阿顺的手，一起绕绳子、拉绳子。“使劲——拉！”随着他的声音，阿顺猛地一拽，陀螺“嗡”地转了起来，在地上划出的圆圈，浅棕色的木头在阳光下转得模糊，像个旋风。
阿顺眼睛都亮了，拍着手跳起来：“转了！转起来了！云谦哥你看！”他想伸手去碰，又怕碰倒，只能围着陀螺转圈跑，嘴里不停喊：“再转久点！再转久点！”陀螺转了约莫半分钟，才慢慢减速，晃了晃倒在地上。阿顺立马跑过去捡起来，递到李云谦面前：“再试！再试一次！这次我自己来！”
李云谦笑着点头，看着阿顺自己绕绳子。这次他没再帮忙，只在旁边看着。阿顺屏住呼吸，手攥紧绳子，深吸一口气后猛地一拉——陀螺又转起来了，虽然没刚才转得久，可也稳稳转了十几圈。“我做到了！我自己让它转起来了！”阿顺欢呼着，比刚才吃了甜粥还开心，跑过去把陀螺捡回来，又要接着试。
这时院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响，王婶挎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玉米饼：“阿婆在家吗？给你们送两块玉米饼，刚出锅的，热乎着呢。”阿婆从屋里出来，笑着接过篮子：“又给我们送吃的，你这也太客气了。”王婶摆摆手，目光落在阿顺手里的陀螺上，“哟，顺儿这是玩陀螺呢？看着怪好的，谁做的呀？”
阿顺立马举着陀螺跑过去，骄傲地：“云谦哥做的！可好玩了！能转好久呢！”王婶接过陀螺看了看，手指摸了摸上面的纹路：“这手艺真好，磨得光溜溜的，顺儿你可得好好拿着，别摔了。”阿顺赶紧把陀螺抱在怀里，像护着宝贝似的。
阿婆让王婶坐会儿，转身去屋里倒热水，李云谦帮着搬了个凳子。王婶喝着水，跟阿婆唠起家常：“昨儿我家那子还，想跟顺儿一起掏鸟窝呢，你们家顺儿胆子大，上回还帮他把卡在树杈上的风筝够下来了。”阿顺一听“掏鸟窝”，眼睛又亮了，拉着王婶的衣角：“王婶，我们啥时候去呀？我知道村东头的老槐树上有个鸟窝，里面还有鸟呢！”
王婶笑着：“等明儿好，让你哥带你去，我家那子早就盼着了。”阿顺高胸蹦了蹦，又想起手里的陀螺，转身跑到院里，接着练习转陀螺。这次他更熟练了，陀螺转的时间越来越久，偶尔还能让陀螺转着绕着石榴树走半圈。
李云谦坐在门口看着他，阿婆和王婶的聊声、阿顺的笑声、陀螺在地上转动的“嗡嗡”声混在一起，风里还飘着玉米饼的香味。王婶坐了会儿要走，阿婆非要让她带两个自家腌的萝卜干，两人在门口推让了半，王婶才收下。
等王婶走了，阿婆看着院里的阿顺，跟李云谦：“这孩子，玩起来就没个够，待会儿该忘了中午要晒豆子了。”李云谦笑着应：“等他玩累了，我跟他，下午咱们一起晒，让他帮忙捡豆子里的石子。”阿婆点零头，又去灶房收拾了。
阿顺转累了，坐在石榴树下喘气，手里还攥着陀螺，额头上满是汗。李云谦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帕子：“擦擦汗，别着凉了。刚才玩得高兴不？”阿顺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用力点头：“高兴！比掏鸟窝还高兴！云谦哥，咱们下午还玩好不好？”
“好啊，不过下午得先帮阿婆晒豆子，晒完了再玩。”李云谦摸了摸他的头，“而且你刚才要让陀螺追着鸡跑，待会儿咱们去试试？不过得轻点，别吓着鸡，不然阿婆该咱们了。”阿顺一听“追鸡”，立马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好！现在就去！我轻点！”
他拉着李云谦往鸡窝那边走，手里的陀螺晃来晃去，阳光落在他蹦蹦跳跳的身影上，像撒了把碎光。院外的蝉鸣声渐渐响起来，夏的风慢悠悠吹着，石榴树叶沙沙响，日子就像这转着的陀螺，稳稳当当，满是暖融融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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