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归来后的第十三，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将温度恒定在22.3c，但李云谦总觉得后颈发凉。全息投影上，暗物质遗族的能量图谱如同液态水银般流淌，每当他试图捕捉关键频段，那些蓝光就会诡异地扭曲重组，像极了叶诗韵在暴风雪中被护目镜折射的眼神。
“云谦？”顾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特有的软糯尾音。她穿着鹅黄色针织衫，手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珍珠耳钉在灯光下轻轻摇晃，“该吃降压药了，你已经盯着屏幕六个时。”
李云谦伸手去接药盒，余光却瞥见实验台角落的马克杯——杯沿残留着淡淡的口红印，是叶诗韵惯用的浆果色。昨夜凌晨三点，她也是握着这个杯子，踮脚查看他调试的频率转换器，发丝扫过他耳际时，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在想什么？”顾梦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垂。李云谦慌忙关掉副屏上未保存的算法文档，那里面藏着他用叶诗韵无人机操作日志做的交叉比对模型。“在看北极冰层的磁场数据，”他拿起保温杯轻抿一口，桂圆红枣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和星火方舟的能量场有微妙共振。”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防爆门被撞开，叶诗韵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她的作战服肩甲还挂着冰碴，战术腰带的便携医疗仪闪烁着警示红光。“紧急情况！”她将全息存储卡拍在桌面，投影中浮现出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废墟，“叶氏集团的科考队在西伯利亚失联，卫星拍到现场有机械之影的能量残留。”
顾梦下意识握住李云谦的手，婚戒上的碎钻硌得他发疼。叶诗韵的目光扫过交握的手，睫毛颤了颤，转而调出战术地图：“那里的磁场强度是北极的三倍，常规通讯设备根本无法使用。”她顿了顿，从背包掏出个金属盒，正是李云谦为她特制的量子通讯芯片，“但如果用这个改装无人机......”
“太危险了。”李云谦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叶诗韵挑眉看向他，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李博士是担心我技术不过关？”她将芯片插入操作台，蓝光顺着电路蔓延，在她侧脸投下流动的光晕，“上次在海底，要不是这个家伙，我们早成机械章鱼的电池了。”
顾梦松开李云谦的手，起身整理实验台上的文件。她弯腰时，柔顺的长发垂落，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安。李云谦望着妻子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新婚夜，她也是这样安静地收拾着散落的玫瑰花瓣，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和你一起去。”李云谦按住操作台，却不心碰到叶诗韵的手指。电流般的酥麻感从指尖炸开，他慌忙抽回手，耳尖涨得通红。叶诗韵的瞳孔微微收缩，很快又恢复如常：“你留在这里解析数据，这次的磁场干扰可能会引发暗物质共振，需要你坐镇指挥。”
最终，叶诗韵带着林清雪和三支无人机队出发了。李云谦守在实验室的指挥中心，盯着实时传回的画面。西伯利亚的暴雪如同白色洪流，叶诗韵的防寒服在风雪中化作一点倔强的黑色。当第三架无人机被电磁脉冲摧毁时，她毫不犹豫地摘下手套，徒手接入量子芯片的临时接口。
“诗韵！”李云谦的惊呼惊动了整个指挥室。屏幕里，叶诗韵的指尖泛起幽蓝的光，与芯片的能量场产生诡异共鸣。她咬着牙调试参数，睫毛上凝结的冰晶随着剧烈动作簌簌掉落，宛如破碎的星河。
顾梦默默递来一杯热可可，杯壁的水珠浸湿了李云谦的袖口。“她很像刚进实验室的你，”顾梦轻声，“眼里只有突破技术壁垒的执着。”李云谦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他突然发现，顾梦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不像叶诗韵总留着方便操作仪器的短甲。
经过72时的不间断营救，科考队全员获救。当叶诗韵返回实验室时，李云谦正在比对她冒险传回的数据。她的右耳冻伤严重，缠着白色纱布，却仍笑着举起采集到的能量样本：“看！和星火方舟的核心频率误差缩到0.03%了！”
顾梦端着姜汤走进来，看到叶诗韵靠在李云谦肩头查看数据的模样，脚步顿了顿。“先喝姜汤驱寒，”她将碗放在叶诗韵面前，目光扫过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肩膀，“这种亲密的工作方式，在我们实验室还是第一次见。”
空气瞬间凝固。叶诗韵直起身子，作战靴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抱歉，是我逾越了。”她抓起样本转身要走，却被李云谦叫住：“等等！这个数据的异常波动......”
“明再吧。”叶诗韵没有回头，马尾辫随着步伐左右摆动，消失在走廊尽头。李云谦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跳快得离谱。顾梦收拾着空碗，瓷勺碰撞声清脆而冰冷：“云谦，我们有多久没去看电影了？”
深夜，李云谦在书房反复推演新的算法模型。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叶诗韵发来一段视频——是她在返程运输机上拍摄的极光。绿色的光带在夜空中翻涌，宛如神明的绸带。“像不像暗物质的能量场？”她的语音带着机舱的轰鸣声，“其实今......”
消息戛然而止。李云谦盯着未发送完的文字，喉结滚动了一下。楼下传来顾梦弹钢琴的声音，是他们婚礼上的那首《月光奏鸣曲》，音符流淌间，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量子通讯的频率产生了危险的共振。
接下来的日子，实验室的气氛愈发微妙。叶诗韵开始刻意保持距离，连讨论工作都要通过林清雪转达。但每当李云谦调试设备时，总能在余光里捕捉到她专注的目光；而顾梦则开始频繁出现在实验室，带着亲手做的点心，温柔地提醒每个人按时吃饭。
在一次深夜加班中，李云谦发现叶诗韵独自坐在台。她望着城市的霓虹，作战服随意搭在栏杆上，露出里面印着实验室logo的白衬衫——那是他去年落在她公寓的备用衣服。“在想什么？”他鬼使神差地上前，夜风卷起她的发丝，扫过他手背。
叶诗韵转头，月光照亮她耳后未愈的冻伤：“在想量子纠缠。”她轻笑一声，眼里却没有笑意，“两个粒子无论相隔多远，都会产生神秘的关联。你，人心也会这样吗？”
李云谦的呼吸停滞。远处传来顾梦呼唤他回家的声音，在夜空中飘得很远。叶诗韵站起身，将作战服披在肩上：“李博士，有些涟漪，还是让它停在数据里比较好。”
她离去的背影逐渐融入夜色，李云谦握紧口袋里的婚戒，金属边缘深深嵌入掌心。实验室的灯光依旧明亮，全息屏幕上，暗物质的图谱仍在不停变幻，如同他此刻纠缠不清的心绪，在理智与情感的边界，泛起一圈又一圈危险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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