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烧遍了外门的每一个角落。执事堂前报名登记处排起了长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兴奋、焦虑和浓浓火药味的气息。修炼场上,往日里还算和谐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加紧苦练的身影,剑风呼啸,法术光芒不时闪现,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一掰成两用。
杨帅的院内,气氛却有些异样。与外面热火朝的景象相比,这里显得过于安静了。杨帅和林晓晓正在讨论如何利用水属性灵气的特性进行防御和干扰,却见王铁牛蹲在院角,对着他那柄厚重的木剑发呆,宽厚的背影透着一股罕见的消沉。
“铁牛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林晓晓关切地问道。
王铁牛闷闷地摇了摇头,没吭声,只是用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
杨帅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铁牛,是不是担心比的事?”
王铁牛抬起头,憨厚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和沮丧,他瓮声瓮气地:“帅师兄,晓晓师妹……俺……俺可能不去报名了。”
“什么?”林晓晓惊讶地捂住了嘴。
杨帅也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为什么?那你不是还挺激动的吗?”
王铁牛低下头,声音更低了:“俺……俺知道自己笨。修为是俺们几个里最差的,剑法就会瞎劈砍,法术一个不会。比那么多人,还有周师兄、陆师兄那样的厉害角色……俺上去,肯定第一轮就被打下来,白白让人笑话……还给帅师兄你们丢脸……”
他的声音越来越,带着浓浓的自卑。这个平日里乐观憨直的少年,在巨大的竞争压力和清晰的自我认知下,第一次流露出了退缩之意。他来自乡下,除了有一把子力气,别无长处。眼看着杨帅赋异禀,林晓晓聪慧细心,连后来认识的陈豆都在努力追赶,他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累赘。
看着王铁牛这副模样,杨帅心中了然。他深知铁牛的性格,憨直重义气,但骨子里也有着乡下孩子特有的敏感和自卑。比的压力,将他这份不自信无限放大了。
杨帅没有立刻那些空洞的鼓励话,而是挨着王铁牛蹲了下来,就像在青石镇田埂上唠嗑一样。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人。
“铁牛,你看这个。”杨帅指着人,“假设这就是你刚来青岚宗的时候。”
然后,他在人旁边画了座更高的山,山上画了个稍大一点的人。“这是现在的你。你觉得,你比起刚来时,有变化没?”
王铁牛瞅了瞅,老实回答:“好像……壮实零?”
“何止壮实零?”杨帅笑了,“你忘了?刚来时,你挑两桶水就喘得跟风箱似的,现在能一口气挑五趟!刚来时,你连木剑都拿不稳,现在至少能劈断碗口粗的木桩了!刚来时,你连《引气诀》是啥都不知道,现在已经是炼气一层的修士了!这变化还吗?”
王铁牛眨了眨牛眼,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杨帅继续画,在人面前画了一条河,河对岸画了个闪闪发光的门,代表内门。“比就像这条河。河有点宽,水有点急,对岸的门看着也挺远。有些人,比如周师兄,可能生就会游泳,或者有艘好船(指家世和基础),过得容易些。咱们呢,可能就得摸着石头过河,甚至可能还会呛几口水。”
他看向王铁牛,眼神真诚:“但是铁牛,你忘了咱们是啥人了吗?咱们是青石镇出来的!咱们镇子边上那条青石河,汛期的时候不比这凶?咱们时候不也照样光着屁股下去摸鱼?那时候怕过吗?”
王铁牛被他得想起了童年往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那哪能怕!俺还摸到过一条大鲤鱼呢!”
“就是嘛!”杨帅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过河怕呛水,那就学憋气!怕水流急,那就下盘稳点!怕石头滑,那就脚趾头抠紧点!咱们可能游得慢,姿势也不好看,但只要不放弃,一直往前扑腾,总有游到对岸的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而且铁牛,比不是为了不丢脸才去的。是为了看看咱们这半年到底学到了啥,是为了跟厉害的人过过招,知道自己差在哪儿!就算第一轮下来了,那又咋样?至少咱敢站上那个擂台!至少咱知道自己下次该往哪儿使劲!这比蹲在河边干看着,强一万倍!”
林晓晓也蹲了过来,柔声:“铁牛师兄,帅师兄得对。你力气那么大,防御也好,不定正好克制那些只会耍花架子的呢?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呀!”
王铁牛看着地上那歪歪扭扭的画,听着杨帅朴实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和林晓暖心的鼓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想起离家时爹娘期盼的眼神,想起自己曾在心里发誓要出人头地,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一股久违的热血,渐渐冲散了心头的阴霾。
他猛地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但眼神却重新燃起了火焰,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木剑,霍地站起身,声音如同闷雷:
“帅师兄!晓晓师妹!你们得对!俺王铁牛不能当孬种!俺爹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俺就算真是头笨骡子,也得上去叫两声!让人笑话咋了?俺皮厚!俺不怕!俺要报名!俺要跟你们一起上擂台!”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王铁牛,杨帅和林晓晓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
决心已定,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当下午,他们就一起去执事堂报了名。登记弟子看到王铁牛的名字时,似乎还有些诧异,但王铁牛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地报上了自己的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院成了他们的型练兵场。杨帅根据王铁牛的特点,不再强迫他去练那些灵巧的剑招,而是帮他强化优势——力量和防御。
“铁牛,你的优势不是快,是稳!是硬!”杨帅让王铁牛扎稳马步,自己用木剑攻击他的不同部位,教导他如何用最的幅度格挡,如何利用腰腹力量化解冲击,如何预判对手的攻击路线。
“想象你自己是一座山!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杨帅用上了观察山岳的感悟。
王铁牛虽然悟性不高,但极其听话肯练。一遍遍地被木剑敲打,一遍遍地调整姿势,汗水浸透了衣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却从不叫苦,只是咬着牙,一遍遍地重复:“俺是山!俺不动!”
林晓晓则发挥她心细的特点,观察王铁牛发力时的细微问题,帮他纠正。她还找来一些描述土属性基础法术原理的杂书,虽然王铁牛一时半会儿学不会,但了解原理后,他对自身土属性灵力的感知和运用,似乎也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
夜幕降临时,三个疲惫却充满斗志的身影常常围坐在一起,分享一的收获,分析潜在的对手,互相打气。王铁牛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消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的、如同磐石般的决心。
他的转变,也感染了偶尔过来串门的陈豆。这个曾经怯懦的少年,看着王铁牛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眼中也渐渐多了一丝勇气。
外门比的压力,如同一座熔炉。有人被压垮,有人则在其中淬炼出更坚韧的意志。王铁牛这块璞玉,正在伙伴的帮助和自身的决心下,被一点点雕琢出属于他的、沉稳而坚实的光芒。青岚宗内的初露锋芒,从来不只是一个饶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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