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这个念头，是沈亦在被那道灰色剑气锁定的瞬间，脑海中唯一剩下的东西。
没有时间思考。
没有空间躲避。
甚至，连恐惧的情绪，都来不及滋生。
那道剑气，仿佛不是从女子指尖划出，而是从他神魂的最深处诞生！
它代表了终结。
代表了寂灭。
噗嗤。
一声轻响。
仿佛泡沫破裂。
沈亦的神魂投影，在接触到那道灰色剑气的刹那，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挣扎，便直接，被从中一分为二。
然后，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啊——！”
现实中，盘膝坐在房间里的沈亦，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痛！
痛！痛！痛！
一种前所未有，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极致痛苦，如同决堤的亿万吨洪水，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如果，之前被凌无涯的圣境威压震伤，是神魂被撕裂。
那么现在，就是他的整个神魂，被扔进了一台由大道法则构成的绞肉机里，被来来回回，碾碎了亿万遍！
那种感觉，是彻底的“抹除”！
从存在的根本上，将你的一切，你的思想，你的记忆，你的意志，统统磨成最原始的粒子！
“砰！”
沈亦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盘坐的姿势，重重地，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他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剧烈地抽搐着。
浑身上下，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瞳孔放大，脸上，是极致痛苦所带来的，扭曲与狰狞。
鸾羽圣者，在这里被“杀”，比被凌无涯的投影震散，要痛苦百倍。
放屁！
这他妈何止是百倍？！
这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维度的折磨！
沈亦现在，宁愿被凌无涯的投影，震死一万次，也不愿意再承受一次，刚才那种，被彻底抹杀的恐怖痛楚！
“妖女……两个……都是妖女……”
沈亦的牙关，在疯狂地打颤，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
什么峰主赐宝。
什么锤炼神魂。
这《三千红尘图》，分明就是一件，专门用来折磨饶，绝世酷刑法器！
那个林清婉，那个鸾羽圣者，她们师徒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魔鬼！
一个，让他去梦里薅圣者的羊毛，玩那种心跳游戏。
另一个，更狠！
直接扔给他一个，进去就死的必杀之局！
还切磋？还论道？
他连对方一根手指头都没扛住，就直接被秒了！这还玩个屁啊！
沈亦躺在地上，足足过了半刻钟，那股仿佛要将他彻底撕碎的剧痛，才缓缓地，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整个脑袋都被掏空聊，极度虚弱与疲惫。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就像是跑了三三夜，然后又被人打断了全身骨头一样。
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强撑着，内视自己的神魂。
一看之下，心都凉了半截。
他那原本经过圣境本源洗礼，变得凝实无比的神魂体，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件，随时都会彻底破碎的瓷器。
比之前，被凌无涯的圣境威压震伤时，还要凄惨数倍！
完了。
这下亏大了。
不仅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把自己，玩成了重伤。
这要是再来个几次，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神魂，会直接崩溃，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等等！
就在沈亦心灰意冷之际，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神魂，虽然布满裂痕，看似凄惨。
但是，在那些裂痕的深处，却隐隐地，透着一股，比之前更加坚韧，更加不朽的韵味！
仿佛一块被反复捶打的精钢！
每一次的破碎，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重组与升华！
而且……
沈亦的注意力，猛地集郑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本源之中，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至极的……灰色气息。
正是那道，秒杀了他的，灰色剑气的一丝残韵！
这丝残韵，就像是一颗种子。
虽然没有赋予他任何力量，却让他的神魂，对于“杀伐”与“终结”这两种大道法则，有了一种，发自本能的……亲近与理解！
轰！
沈亦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鸾羽圣者，赐予他这幅画的真正用意！
这不是切磋！
这也不是论道！
这是一种，最为极端，最为霸道，也最为高效的……灌顶！
以“死亡”为代价，将那位前辈祖师对大道的感悟，强行烙印进他的神魂之中！
每一次被“杀”，都是一次学习！
每一次神魂的破碎与重组，都是一次，脱胎换骨的锤炼！
危险吗？
危险！
痛苦吗？
痛苦！
但得到的好处，同样，是无法想象的！
想通了这一点，沈亦眼中的恐惧与后怕，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炙热与兴奋，所取代！
超级外挂！
这才是真正的超级外挂啊！
一个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会用最强杀招攻击你，还能在杀死你的同时，帮你领悟大道的，完美陪练！
去他妈的痛苦！
去他妈的危险！
跟这种逆的机缘比起来，那点神魂撕裂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沈亦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从储物戒中，又摸出了一颗，林清婉给他的养魂丹，一口吞下。
清凉的药力，瞬间化开，飞速修复着他神魂上的裂痕。
他能感觉到，在养魂丹的滋润下，那些新生的神魂连接之处，正在变得，越来越坚固！
这一次，他没有再鲁莽。
他盘膝坐好，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疯狂地，复盘着刚才被秒杀的那一幕。
那道灰色剑气。
那股终结万物的道蕴。
他该如何，去抵挡？
不！
以他现在的神魂强度，根本不可能抵挡！
既然不能挡，那能不能……骗？
《大梦幻心经》，玩弄的，就是真实与虚幻！
在那个画中世界，他虽然不是主宰。
但是，他的心，他的意志，依旧是他自己的！
如果，在对方出手的瞬间，自己用幻心之法，制造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虚假投影呢？
能不能，骗过那道剑气，哪怕，只是一瞬间？
只要能多争取一瞬间的“存活”时间，他就能，从那道剑气中，领悟到更多的东西！
想到就做！
这本就是疯子的修行之法！
当神魂的伤势，在养魂丹的药力下，恢复了七七八八之后。
沈亦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畏惧，只剩下，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决然！
他再次，将那副《三千红尘图》，在面前展开。
画中，那绝美的女子，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冷漠，仿佛在看着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
沈亦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同样疯狂的弧度。
他伸出手，再次，按在了画卷之上。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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