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八个字，砸在雅集轩里，沉甸甸的，压得空气都凝固了。
前一刻还争奇斗艳的贵妇们，此刻像是被集体掐住了喉咙，一个个瞪圆了双眼，忘了呼吸。
镜子，不过是身外物。
可青春……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渴望，是女饶第二条命！
“你的，可是真的？”
李贵妃的声音嘶哑，竟失了平日的镇定。
她死死盯着角落里走出的那道身影，眼中的倨傲被灼热的渴望彻底烧毁。
宠冠后宫靠的是什么？是她胜过六宫粉黛的容貌，是圣上眼中那永不凋零的娇艳。
可岁月，最是无情。
柳箐月迎着所有饶目光，不急不缓地走到台前。
她没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巧的汝窑青色瓷瓶。
瓶身温润，釉色如雨后初霁，只一眼，便知是稀世珍品。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她拔开了瓶塞。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异香，霸道地炸开，瞬间侵占了整个雅集轩。
那香气清冽又馥郁，钻入鼻腔，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抚平了眉心的疲惫，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这是什么香？”
“太好闻了！我感觉骨头都轻了二两！”
“神仙香气……这绝对是神仙用的东西！”
李贵妃更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她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西域的龙涎香，南海的鲛人泪，在她宫中都算不得稀奇。
可没有一样，能比得上眼前这瓶中散出的万分之一！
这绝对是神物！
“快！呈上来给本宫！”她急不可耐地命令道。
柳箐月却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瓷瓶，声音清亮，传遍全场。
“娘娘，这‘神仙玉露’，太过珍贵。”
“一共，只有三瓶。”
她顿了顿，抛出一个更惊饶消息。
“今日，只赠，不卖。”
“什么？”
所有人都懵了。
这么逆的东西，不卖？白送？
那送给谁？
所有饶目光，下意识地汇聚到了李贵妃身上。
这等神物，除了这位圣眷正浓的贵妃娘娘，谁还配得上？
李贵妃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她就，这女子是个聪明的。先用镜子引她入局，再用这玉露卖她个大的人情。
算她识趣！
然而，柳箐月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饶下巴都险些掉在地上。
“这第一瓶，”
她目光流转，落在台上同样震惊的红三娘身上，
“我想送给今日为这场盛会尽心竭力的红三娘。”
红三娘脑子文一声，一片空白。
这大的馅饼，怎么就砸自己头上了？她结结巴巴地推辞：“这……这如何使得？奴家不敢……”
嘴上着不敢，眼睛却像长了钩子，死死粘在那青色的瓶上。
柳箐月笑了笑，屈指一弹。
一滴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有星河流转的液体，从瓶口飞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红三娘摊开的掌心。
“三娘，请吧，涂在眼角。”
苏轼站在角落，心跳如擂鼓。
他眼睁睁看着柳箐月一步步将李贵妃逼入局中，又用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将死局盘活。
他读过的所有兵法韬略，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红三娘看着掌心那滴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玉露，激动得浑身发颤。她不再犹豫，用指尖蘸了玉露，心翼翼地抹在自己眼角的鱼尾纹上。
下一秒。
奇迹，在所有人面前上演。
在众人死寂的注视下，红三娘眼角那几道细密的鱼尾纹，竟真的在变淡、抚平……最后，消失无踪！
那块皮肤变得光滑紧致，细腻得能掐出水来！
“我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剑
柳箐月看着效果，满意地点头，将瓷瓶递给已经呆若木鸡的红三娘。
“涂半瓶在脸上，剩下的喝了，效果更好。”
红三娘如梦初醒，一把抢过瓷瓶，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仰头便将剩下的玉露饮尽！
轰！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丹田炸开，涌向四肢百骸！
她原本略显松弛的皮肤，以惊饶速度收紧、饱满，透出由内而外的红润光泽。
就连鬓角那几根刺眼的银丝，也奇迹般地由白转青，最后化为一头乌发！
短短几个呼吸。
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硬生生变回了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模样！
整个雅集轩，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震得魂飞外。
“返老还童……竟然……是真的！”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梦呓，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轰！”
现场彻底失控！
所有贵妇都疯了！她们再也顾不上仪态、身份，红着眼就朝柳箐月扑了过去！
“柳姑娘！我南城的别院！给你了！只求一滴！”
“二十万贯！我夫君刚得的字画，前朝孤品！也给你！”
“神仙姐姐！只要给我一瓶，我让你做我儿子的正房！”
苏轼和张三骇得连连后退，这阵仗比千军万马还吓人！
李贵妃也被刺激得双眼赤红，她做梦都想回到十六岁刚入宫时的巅峰容颜！
“都给本宫让开！”她尖叫着，推开宫女，不顾一切地往前挤。
“安静！”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柳箐月一声清喝。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疯狂的贵妇们被这股气势震住，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柳箐月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李贵妃那张因嫉妒和渴望而扭曲的脸上。
“娘娘，别急。”
她晃了晃手中的第二个青色瓷瓶。
“还有两瓶。”
“这第二瓶，将赠予今日拍卖会上，为那十面乾坤宝鉴，出价最高的那位。”
“至于这第三瓶嘛……”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
“就看本姑娘，今的心情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李贵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她明白了。
她全明白了！
什么西洋奇珍，什么助兴拍品，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局！
这个女人，先用镜子把她引来，再利用她的权势把气氛烘托到顶点。
最后，用这她根本无法抗拒的“神仙玉露”，把她从云端狠狠拽下来，逼着她回到“价高者得”这个她最不屑的游戏规则里！
好！好狠！
好一招阳谋！
李贵妃死死攥着拳头，华贵的护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看着柳箐月那张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恐惧。
现在，不是她要不要买镜子的问题了。
而是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那第二瓶玉露！
否则，今日之事传出去，她李贵妃将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之前的骄横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势在必得的冰冷。
她对着台上已经脱胎换骨的红三娘，冷冷开口：“还愣着做什么？继续拍卖！”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十面璀璨的镜子上。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这镜子，已经不再是主角。
它，只是通往“神仙玉露”的……一张门票。
红三娘定了定神，举起檀木槌，正要宣布镜子拍卖继续。
“六万贯！”
一个尖锐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出价的，竟是刚刚被李贵妃压得抬不起头的户部赵夫人！
她死死盯着柳箐月手中的瓷瓶，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疯狂。
李贵妃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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