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贸拍卖会那惊动地的一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余波，才刚刚开始。
京城卫视的王牌访谈节目，《今日锐评》。
主持人将话题引向了此刻全网最热的焦点——“红颜不朽”。
特约嘉宾席上，坐着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浑身散发着“权威”二字气息的中年男人。
方文彬，国内顶尖的皮肤学教授，享受特殊津贴的专家，国家某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无数大牌护肤品的座上宾。
他推了推眼镜，嘴角挂着一丝知识分子特有的，毫不掩饰的轻蔑。
“仙丹？返老还童？”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我从事皮肤细胞学研究二十五年，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彻头彻尾的伪科学！”
“任何护肤品，都需要一个渗透、吸收、修复的周期。短时间内产生如此戏剧性的效果，只有两种可能。”
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镜头，语气斩钉截铁。
“一，好莱坞级别的特效化妆术。先把人化老，再用所谓的‘神药’，实则是卸妆水的玩意儿，把妆抹掉，制造惊骗局。”
“二，产品中含有超高浓度的违禁激素，或者某种我们尚不清楚的，但绝对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伤害的刺激性物质。寅吃卯粮，透支未来的生命力，换取一时的‘青春’假象！”
“至于什么‘红颜不朽’，这种名字，本身就是对科学的侮辱，是典型的反智主义营销！”
主持饶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追问道：“可是方教授，现场有上百位名流和多家媒体作证，难道……”
方文彬不耐烦地打断他。
“眼见，不一定为实！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利用群体情绪和灯光氛围营造的集体性催眠！”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地做出结论。
“我敢断言，这所谓的‘箐月坊’，就是一个无生产许可、无质量合格、无卫生标准的‘三无’作坊！我在此，公开呼吁有关部门，立刻介入调查！严查‘红颜坊’与‘箐月坊’，决不能让这种商业骗局，损害消费者的权益与健康！”
如果这“红颜不朽”是真的。
他，方文彬，就把面前这张实木访谈桌，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直播啃下去！
……
这期节目，像是捅了马蜂窝。
方教授的“权威”论断，瞬间被各大媒体疯狂转载。
《专家怒斥价护肤品骗局：或是透支生命的毒药！》
《揭秘国贸拍卖会背后：一场价值数十亿的惊豪赌与骗术！》
《“红颜不朽”？不过是“红颜一梦”！》
紧接着，国际护肤品巨头们，也终于露出了獠牙。
欧莱雅、雅诗兰黛、SK-II等几大品牌，史无前例地发表了联合声明。
声明内容措辞严厉，直指“紫玉凝髓饮”与“红颜不朽”是“三无产品”，其宣传效果涉嫌严重虚假宣传，并对消费者安全构成潜在威胁，强烈要求市场监管部门立刻查封，给公众一个交代。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网络上，舆论彻底逆转。
前一还在疯狂刷着“我唯一的姐，YYdS”的网友们，此刻画风突变。
【我就嘛！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肯定是骗饶！】
【支持方教授！支持大品牌！必须严查这种黑心商家！】
【太可怕了，差点就信了！幸好我穷，买不起，不然就毁容了！】
【骗子！滚出京城！还我一个干净的消费环境！】
之前那些没抢到产品的贵妇们，此刻也纷纷跳出来，从嫉妒者变成了“受害者”和“正义先锋”，在各种群里煽风点火，要求红姐退钱。
整个互联网，黑云压城。
……
槐树胡同13号，别墅后院。
柳箐月正哼着曲，把已经长到一人高的金色叶片树苗，移栽到前院，浇灌着稀释过的灵泉水。
外界的惊涛骇浪，仿佛是另一个次元的故事。
她甚至还有闲心刷着手机，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正义讨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啧，这才对味儿嘛。”
她轻声自语。
“韭菜不经过风吹雨打，怎么能长得茁壮肥美？”
“不把你们这帮所谓的权威和资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我这金手指岂不是白开了？”
手机屏幕上，方文彬教授那张充满优越感的脸，被她随手划过。
“直播吃桌子？有点意思，标记一下，等会儿找人把这段录屏高价买下来。”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后院的宁静。
是红姐。
“我的柳祖宗！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恐慌。
“全完了！现在网上全都在骂我们是骗子！工商、药监、税务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那几个国际大牌联手要告我们！我坊门都被记者给堵了！”
“红颜坊被查封了。我……我快撑不住了！”
“我跟王姐也在上边找了人，但这次力量太强大了，不知道那些资本花了多少血本，让一个大佬级的领导拍了桌子。”
柳箐月把手机开了免提，随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继续慢悠悠地给树浇水。
“慌什么。”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一股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
“这都是免费的广告，不要白不要。”
红姐都快急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他们要派联合调查组来，最快明就到！你连个正经公司都没有，网店都是个人名义开的，这怎么查啊！”
柳箐月终于浇完了水，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哦？要来查我？”
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
“那就让他们来。”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对了，红姐，你帮我给王姐带个话。”
“让她去京城协和医院，国际部，预约一个最全面的身体检查，从细胞活性到骨密度，从内分泌到神经系统，一个项目都别落下。”
“记得，一定要找最权威的，能出具英文报告的那种。”
红姐愣住了：“啊？这个时候，做什么体检？”
柳箐月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当然是……为国争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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