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落零雨，窗玻璃被打湿，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
王奕是被冻醒的，迷迷糊糊中感觉身边空了一块，伸手摸过去，只碰到冰凉的床单……
她猛地睁开眼，台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房间里只有窗帘透进来的微光。
周诗雨蜷缩在床沿，半个身子都快掉下去了，眉头皱着，像是睡得很不安稳……
“笨蛋……”
王奕低声骂了句，伸手把她往里面拽……周诗雨被拽得往她怀里撞了撞……发出一声轻哼，像只找温暖的猫，下意识地往王奕颈窝里蹭了蹭。
柔软的呼吸扫在锁骨上，王奕的身体瞬间僵住……
怀里的人很轻，头发蹭着她的下巴，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
王奕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后背的温度，还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弧度。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重，像有鼓在胸腔里敲……
王奕想推开她，手伸到一半，却看见周诗雨的睫毛在颤，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把被角往周诗雨身上拉了拉，让她裹得更紧些。
自己则往床沿挪了挪，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却没觉得冷——怀里的温度足够暖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亮了……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
王奕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周诗雨枕着，麻得快要失去知觉。
周诗雨还没醒，嘴巴微微张着，嘴角挂着点可疑的水渍，大概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王奕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唔……”周诗雨被戳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王奕近在咫尺的脸，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早啊……”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含了颗糖。
“早。”
王奕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想抽回被枕着的胳膊，却被周诗雨抱得更紧了。
“再睡会儿嘛……”
周诗雨往她怀里又钻了钻，眼睛还闭着，像只没睡醒的兽，“你身上暖和……”
王奕的耳尖“腾”地红了……
刚想“起开”，楼下突然传来周妈妈的声音……
“诗雨！奕！起床吃早饭啦！”
周诗雨一个激灵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头……
她看着王奕同样凌乱的头发，还有被自己枕得发红的胳膊，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的头发……”
王奕伸手摸了摸，瞪了她一眼……
“还笑我，你自己看看。”
周诗雨赶紧摸自己的头发，摸到那堆乱糟糟的卷毛，脸瞬间红了，掀开被子就往卫生间跑……
“我去洗漱！”
王奕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麻的胳膊，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慢慢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穿着熊睡衣的肩膀……
阳光落在床单上，把昨晚两人依倌痕迹照得清清楚楚……
楼下传来周家人话的声音，夹杂着碗筷碰撞的脆响，像一首鲜活的晨曲。
王奕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雨后泥土的味道。
她看着楼下巷子里早起买材老人，看着远处升起的太阳，心里那点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发什么呆呢？快来吃早饭！”
周诗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已经梳好了头发，换上了校服，手里拿着牙刷，嘴角还沾着点牙膏沫……
王奕转过身，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来了。”
早饭很丰盛，粥是温糯的米粥，包子是刚出锅的肉包，还有煎得金黄的鸡蛋。
周妈妈把剥好的鸡蛋塞进王奕手里：“多吃点，正在长身体呢。”
周以恒边喝粥边调侃：“昨晚没挤掉下床吧？”
周诗雨把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
王奕低头喝着粥，米的软糯混着甜香滑进喉咙，她悄悄抬眼……看见周诗雨正偷偷往她碗里夹包子，眼里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餐桌上，把每个饶影子都拉得短短的，像一串挨在一起的逗号……
王奕咬了口包子，肉汁的鲜香在舌尖散开，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好像也没那么难习惯。
也许，有些改变，并不需要刻意去想……
就像她开始习惯周诗雨的靠近，习惯这满室的烟火气，习惯身边有个人，会在她睡着时悄悄往她身边靠。
王奕看着周诗雨被哥哥逗得气鼓鼓的样子，低头笑了笑，往她碗里也夹了个包子。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把整个屋子都照得暖洋洋的。
…………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窗，在英语练习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王奕笔尖悬在半空，盯着填空题看了半分钟……突然问了句，
“昨晚你梦到什么了？”
周诗雨正在转笔的手顿了一下，笔“啪嗒”掉在练习册上，墨水晕开一团蓝渍……
她捡起笔的动作有点慌，指尖捏着笔杆转了两圈才抬头，笑来得有点刻意……
“没什么啊，就梦到考试考砸了，被老师罚抄单词。”
王奕的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昨晚她又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听见身边人在梦话，声音很轻，像含着水汽的呜咽……
反复念叨着“别扎了”，“疼”……
那时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此刻看周诗雨躲闪的眼神，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是吗？”
王奕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可你昨晚好像在哭。”
周诗雨转笔的动作猛地停了，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她低下头盯着那团墨水渍，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可能……是梦到被老师骂太凶了吧。”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
王奕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想起第一次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针孔……想起周妈妈提到“体质弱”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没再追问，只是把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用红笔圈出那道错题……
“继续讲……我还不会……”
周诗雨的肩膀明显松了一下……
阳光落在她发顶，把那几缕挑染的浅棕色照得格外明显……
王奕握笔很用劲……周诗雨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块茧：“你平时很用力握笔吗？”
王奕的手缩了缩，像被烫到似的：“习惯了。”
“别那么用力，”
周诗雨的指尖还停留在她手背上，温度轻轻的……“会疼的……”
王奕抬起头，撞进她认真的眼睛里。周诗雨的睫毛很长，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上面，像镀了层金边。
她忽然想起昨晚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的温度……
“你也是，”
王奕脸红，避开她的目光，低头在练习册上写着什么，声音很轻……
“别总皱着眉睡觉，会做噩梦的。”
周诗雨的动作顿住了，耳尖慢慢爬上红晕。
她看着王奕低垂的侧脸，忽然伸手，把一颗草莓糖放在王奕手边……
“给你。”
王奕捏起那颗糖，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没剥开，只是攥在手心，感受着那点薄薄的甜意……
王奕没再提梦的事，周诗雨也没再解释，只有那颗攥在手心的草莓糖，慢慢洇出一点若有似无的甜……
有些话不用破……
就像有些关心，藏在语法题的批注里，藏在递过来的草莓糖里，藏在那个没问出口的“你还好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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