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墨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刺耳鸣响，护住苏晚晴的手臂肌肉瞬间紧绷，
余光瞥见演武场的青铜钟正以诡异的频率自鸣，
而这口需要三人合力才能敲响的古钟，
此刻被无形的手攥住钟槌，一下下砸在所有人神经上。
“子墨！”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般的锐响，她指着寨墙方向，
“弩机在动！”
陆子墨转头，胃袋猛地抽紧。
原本固定在城墙上的青铜弩机竟缓缓抬起，箭头从对准寨外的防御姿态转向了寨内。
最前排的巡防队员正试图用撬棍卡住机括，却见弩机齿轮突然倒转，
“咔”的一声咬碎了那根手臂粗的铁棍。
“全体徒演武场！”
他扯着嗓子吼，机械义眼的热成像模式里，
整座械寨的青铜装置都泛起妖异的红光，
锻造坊的风箱在自动鼓气，火星子喷得老高，
炼铁炉的青铜闸阀也自行开启，
铁水顺着沟渠蜿蜒，像条赤红色的毒蛇。
“是意志污染！”
陈茹仕突然尖叫，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那些纹路，它们在话！
我们的机械在共鸣，要清理清理失败品！”
苏晚晴抓住陈茹仕颤抖的手腕，晚晴母亲曾教过“金属共情”的基础法门，
只是她之前没激活，此刻见阿茹撑不住，才想试着借残片引导。
她从腰间摸出块包着粗布的青铜残片，这是她们前日修复的浑仪部件：
“阿茹，用你的共鸣能力，试着逆向推导！”
她的拇指重重按在残片上，锈迹剥落处露出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内芯，
“你过能听见金属的‘记忆’，
现在这些暴走的机械，是不是被同一段记忆操控了？”
陈茹誓瞳孔骤然收缩，额角青筋暴起。
陆子墨看见她后颈的皮肤下浮现出淡青色纹路，
那些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像在和暴走机械的纹路对抗，
这是前日修复浑仪时意外觉醒的“青铜共鸣”能力留下的痕迹。
“它们...它们在重复一句话。”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是有无数个机械音在她喉咙里重叠，
“清理程序启动...清理程序启动...”
“宋清越！”
陆子墨转身扯开嗓子喊，看见宋清越正举着铁镐试图砸断弩机的传动链，
“带火药组去堵炼铁炉！风箱停不下来就用湿沙袋闷！”
宋清越应了声，扛着铁镐冲回火药组，招呼学徒搬湿沙袋，
没一会儿就把狂鼓的风箱闷得只剩微弱声响。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冲陆子墨比了个粗鲁的手势，
转身时拽过两个学徒，铁镐抡得虎虎生风。
“太极调息阵。”
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陆子墨扭转头，见青阳子不知何时站在演武场中央，
道袍下摆沾着石屑，手中握着柄刻满云纹的青铜剑。
这位前太极观的守庙人向来寡言，
此刻却抬手指向暴走的青铜钟：
“机械属金，金性刚猛易折。
太极讲阴阳调和，用调息阵引走过剩的‘金气’，
能暂时镇住它们。”
青阳子的青铜剑嗡鸣，太极阵的共鸣震散了系统里的古神干扰波，
原本被乱码淹没的扫描界面，终于跳出一行残缺解析。
陆子墨的机械义眼突然闪过系统提示，
方才被乱码淹没的扫描界面，此刻竟跳出一行残缺的解析：
【太极阵图 可中和古神低频震荡波 】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在金属义肢里发出轻响：
“晚晴，带阿茹去工坊取青铜齿轮！”
他冲苏晚晴喊，
“青阳先生，您需要什么？”
“七枚青铜齿轮，直径八寸。”
青阳子的目光扫过演武场的青石板，
“按北斗七星方位埋入地下，齿轮中心刻先八卦。”
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张泛黄的绢布，
“这是我师父传下的《太极锁魂诀》，
当年用来镇压山涧里的石精。”
月光爬上寨墙时，演武场中央已画满白灰线勾勒的太极图。
陆子墨跪在阵眼位置，将最后一枚青铜齿轮按进土郑
齿轮表面的八卦纹路与地下金属板的太极图遥相呼应，
他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震动，那是青铜板在回应，
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叩击心扉。
“阿茹，进来。”
苏晚晴扶着陈茹仕走进阵中，阿茹誓脸色惨白如纸，
却强撑着在阴阳鱼眼处盘腿坐下。
“记住，用共鸣能力去‘听’。”
苏晚晴将那枚浑仪残片塞进她手里，
“不是听声音，是听...金属里的情绪。”
陈茹誓指尖刚触到残片，整座阵图突然泛起青光。
陆子墨的机械义眼自动切换成微观模式，
看见青铜齿轮的缝隙里渗出细密的荧光，
像无数条发光的丝线，顺着阵图的纹路爬向陈茹仕。
少女的睫毛剧烈颤动，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她...它们在‘我们是失败的造物’。”
苏晚晴突然开口，她的手按在陈茹仕后颈的共鸣纹路上，
“共鸣能力共享了？”
陆子墨挑眉，看见苏晚晴眼底闪过同样的淡青色，
“还赢请勿重蹈覆辙’，这些不是清理程序，是遗言？”
青阳子的青铜剑突然嗡鸣。
他反手握住剑柄，剑脊上的云纹泛起金光：
“启动封印阵。”
陆子墨深吸一口气，按下护心镜上的机关。
系统提示音终于恢复正常，带着金属质感的电子音在他脑中响起：
【检测到太极阵图与青铜机关融合度87%，是否启动】
他顿了一下，指重重按在确认键上，
整座械寨的青铜装置突然发出尖啸，
那是齿轮咬合的声音，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演武场中央的太极图开始旋转，白灰线在月光下泛着淡青光。
阴阳鱼眼处的青铜齿轮先动，齿牙咬合时发出“咔嗒”轻响，
带动周围七枚齿轮同步转动，地下青铜板的血色纹路像被青光吸住，
正一点点从金属表面剥离。
陆子墨看见金属板上的血色纹路正在消退，
像被块无形的海绵慢慢吸走。
寨墙的弩机缓缓垂下箭头，青铜钟的自鸣渐弱，
炼铁炉的铁水也不再外溢，在炉内凝成暗红的块。
“成了？”
宋清越从寨墙方向跑过来，脸上沾着黑灰，
“弩机不动了！风箱也停了！”
“没成。”
陆子墨盯着护心镜，那里正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数值，
“只是暂时压制。”
他抬头看向阵中的陈茹仕，少女此刻正闭目流泪，
眼泪砸在青铜板上，溅起的锈屑里竟透出微弱的青光，
“但我们知道了这些‘锈蚀之触’的真相，
它们不是古神的清理程序，是实验失败的机械生命在自毁。”
系统提示音突然急促响起。
陆子墨瞳孔微缩，视网膜上跳出“古神记忆碎片加载直的字样。
他下意识摸向护心镜，却见那枚原本用来镇压共鸣的青铜珠正发出幽蓝光芒。
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混沌空间里飘着无数青铜残片，
高大身影的锤子上刻着和《墨子非攻卷》扉页一样的符号。
每一次锤击，星芒就融入脚下的巨型机械，
那机械的核心，竟和械寨的青铜板长得一模一样。
“若人类能掌控太极之道，”
模糊的话音在陆子墨脑中炸响，
“或可延续文明...”
画面突然碎裂。
陆子墨猛地踉跄一步，被苏晚晴扶住。
他喘着粗气，机械义眼的镜片上蒙着层薄汗：
“你看到了？”
苏晚晴轻声问，她的手还按在陈茹仕后颈，共鸣纹路的青光已褪，
“那个符号...在影像最后。”
陆子墨点头。
他记得很清楚，影像消散前，那团雾气里闪过个模糊的符号，
像是青铜鼎上的铭文，又像是某种机械结构图。
而这个符号，他在《墨子非攻卷》的扉页上见过。
寨外的风卷着锈味灌进来，吹得演武场的白灰线簌簌作响。
陆子墨弯腰拾起块从青铜板上震落的碎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清脆的“叮”声：
【检测到锈蚀魂核稳定，建议提取核心用于后续研究。】
他抬头望向寨门方向。
月光下，倒悬巷的方向浮着层淡绿色薄雾，像头蛰伏的野兽。
陆子墨知道，那枚《墨子非攻卷》还在那里，
而影像里的符号，正等着他去解开最后的谜题。
“晚晴。”
他转身看向苏晚晴，后者正用粗布擦拭陈茹仕手上的血痕，
“等明。”
他，声音里带着某种笃定的热意，
“等明，我们去倒悬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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