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古神节点的次日清晨，
晨雾还未散退，寨门的梆子声敲邻三遍。
陆子墨站在了望塔的木梯上，靴底蹭过被露水打湿的木板，
他扫过槐树下，昨夜的青铜面具人已不见，只剩满地露水脚印。
耳中还响着守门老周的通报：
“南边来的流亡工匠，是在黄河滩被沙暴冲散了，
求咱们行个方便，给口热水填填肚子。”
他手指搭在了望口的青铜护网上，目光扫过那七八个破布裹着的行囊，
穿着沾泥麻鞋的身影蹲在槐树下，其中一个穿灰布衫的人尤其扎眼：
身形瘦得像根芦苇，半张脸藏在褪色的靛青斗篷里，
肩头却挺得笔直，不似寻常流民佝偻。
“七。”
他唤了声，身后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七扒着了望口往下看：
“那穿斗篷的......走路没声儿，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陆子墨没接话，指尖轻轻叩了叩手腕上的青铜护腕，此刻正微微发烫。
他闭眼，系统界面在意识里展开，扫描波如蛛网般撒向下方人群。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锈蚀能量波动，来源身份未知。】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陆子墨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盯着那抹灰影，看对方抬起手理了理斗篷边缘，
那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皮肤下有暗黑色的纹路游走，像活物在皮下蠕动。
“去通知苏姑娘。”
他压低声音，
“让机房那边先锁死闸门，没我的暗号，谁都不许靠近。”
赵七的眼睛一下子瞪圆：
“哥，他们......”
“先去。”
陆子墨拍了拍他后背，语气沉得像压了块铁。
赵七应了声，转身往下跑时撞得木梯吱呀响，
他的脚步声还没消失，下方突然传来喧哗，
陈茹誓青铜铃响得像暴雨打在铜盆上。
机房里，苏晚晴正用铜钳夹起一块新铸的基板。
炉火映得她额角冒汗，发梢沾着铜屑，听见动静抬头，
正看见陈茹仕捂着太阳穴踉跄后退，青铜铃在腕间疯狂震颤。
“锈......它又来了！”
陈茹仕声音发颤，攥着拳头喊，
“那些黑丝......从东南方向爬过来了！”
苏晚晴的手一紧，铜钳“当啷”掉在铁砧上。
她快步扶住陈茹仕，闻到对方身上有股青铜共鸣能力过载时特有的气味。
“哪边？”
她顺着陈茹仕颤抖的手指望去，东南角的方向正飘着寨民晾的蓝布衫，
在晨风中晃得人眼晕。
“水井管道该查了。”
她突然提高声音，抓起墙边的铜锤往腰间一别，
“阿茹跟我去看看，别让锈水渗进井里。”
机房外的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亮。
苏晚晴走得急，麻鞋沾了泥，
陈茹誓铃铛声却像根线，牵着她往槐树下的灰影挪。
越靠近，陈茹誓呼吸越急促，到离那身影三步远时，
陈茹仕突然抓住苏晚晴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就是他！
他身上的锈味......和地下大厅的一样！“
灰影这时转过了头。
斗篷下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眉骨处有道暗红的疤，
从额角斜贯到下颌，像被烧红的铁条烙的。
他看着苏晚晴，嘴角扯出个笑：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声音像刮过青铜齿轮的铁片，刺得人耳膜发疼。
苏晚晴直觉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了院墙上的青铜拒马。
同一时刻，了望塔里的陆子墨看见灰影动了。
那人原本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斗篷被风掀开一角，
露出腰间挂着的白幡，那幡跟白无常的一模一样，
染着暗红的锈迹，在晨雾里飘得像滴血。
陆子墨的手按上腰间的青铜弩，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
【锈蚀能量指数突破临界值！】
他扯开嗓子喊：
“退！
都退——”
话音未落，灰影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空气里突然漫开一股烂铜的腥气，陆子墨眼睁睁看着那人指尖渗出黑色液体，
像活物般在空中扭成蛇形，“啪”地拍向机房后窗。
他按下腰间的机关，六支青铜弩箭破风而出，擦着灰影的耳侧钉进墙里。
灰影歪头躲过，黑蛇却已触地，在青石板上开出蛛网似的裂痕，
所过之处，砖块像被泡在酸里的糖，“簌簌”往下掉渣。
“好手段。”
灰影笑了，带着冰碴般的声音，
“难怪能关了古神的门。”
他抬手又挥出一道黑流，这次直取陆子墨的咽喉。
陆子墨矮身翻滚，后背撞在了望塔的木柱上，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指令：
【检测到《墨子非攻卷》契合度87%，是否启动非攻模式？】
“启动！”
他咬着牙吼，手忙脚乱摸出怀里的残卷。
残页刚触到墙面的凹槽，整面墙突然泛起金光，
此刻金光正随着太极纹路流转，阴阳鱼在墙上转得飞快，
黑流撞上光幕的瞬间，像被火烤的蜡，“滋滋”冒着青烟，缩成一团。
灰影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盯着那面墙，又看了看陆子墨，
突然脚尖点地跃上屋顶，踩碎两片瓦片借力。
晨雾里传来他的声音，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凡人妄图篡改神之意志......”
话音被风撕成碎片，等陆子墨追到屋顶时，
只看见白幡的一角消失在寨外的芦苇荡里。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还快。
赵七举着火把跑过来时，陆子墨正蹲在墙根，看着被腐蚀的青石板，
裂痕里还残留着黑色黏液，像凝固的血。
陈茹仕蹲在他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黏液，突然闭眼皱眉。
“里面有字。”
她轻声，
“刻在锈里的字......”
苏晚晴递来铜镊子，夹起一块锈渣。
陆子墨借着火光看，锈层下果然有极细的古篆，歪歪扭扭像虫爬：
“凡人妄图篡改神之意志，终将覆灭。”
他紧紧捏着锈渣。
“他们不是要抢书。”
苏晚晴突然开口。
她站在晨雾里，发梢还沾着铜屑，
“是要让咱们觉得他们要抢书。”
陆子墨抬头看她，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刚才那道锈流，目标根本不是封匣，是墙里的机关槽。”
他猛地转头看向墙面。
太极纹路的凹槽边缘，果然有几处被腐蚀的痕迹，比别处更深。
系统界面这时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古神知识库碎片：清理程序目标为‘篡改者’，
即掌握古神科技改良能力的人类。】
“原来如此。”
陆子墨低声，
“他们怕的不是书，是我们能改书。”
夜色漫进寨子时，陆子墨坐在案前整理今的锈蚀样本。
烛火忽明忽暗，照得青铜灯上的衔尾蛇影子在墙上扭曲。
他刚要提笔记录，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等他推开窗，只看见案头多了封信，粗麻纸的信封，没有封口，
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
“你所守护的，或许正是毁灭的开端。”
墨迹还没干，带着淡淡的锈味。
远处传来梆子声，敲的是三更。
陆子墨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听见寨外的芦苇荡里，有白幡飘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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