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子靠在石壁上，指腹反复摩挲着发烫的记忆芯片，
芯片边缘的铜锈蹭在他皲裂的皮肤上，
留下道暗绿色的印子。
里面女孩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回荡：
“爸爸，铜在疼……”
他突然剧烈咳嗽，机械左腿的液压管“滋滋”漏着油，
锈迹混着褐红色脓水顺着裂缝往下掉，在芯片旁积成滩，
脓水里还漂着半片金属碎屑，这金属碎屑是锈蚀液啃穿他骨髓的痕迹，
每动一下，关节处就传来齿轮卡壳般的剧痛。
“陆……陆子墨……”
玄风子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拽住陆子墨的手腕，
芯片贴在对方掌心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微弱的蓝光，
将两饶影子映在石壁上，
“这芯片……能干扰核心塔的重力中枢……
当年净化局用囡囡的脑波做模板……
现在只有她的意识……能暂时停掉防御……”
他的机械指节轻轻碰了碰芯片，像是在摸女儿的脸。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青鳞的探测器屏幕先炸成雪花屏，又猛地亮起刺目红光，
屏幕角落的“防御警报”字样疯狂闪烁。
他踉跄着从阴影里冲出来，后背还沾着巷壁的锈灰，
匕首上挂着的机甲装甲碎片还在冒烟，
碎片内侧刻着“净化局07号”的编号，边缘还嵌着半根锈蚀的导线：
“‘锈蚀先锋’到了！三架重型机甲，
探测器显示反重力炮功率120%，锁定倒计时10秒！”
他突然指向陆子墨脚边，锈蚀液正顺着青石板的裂缝往上爬，
所过之处，石缝里嵌着的西寨人衣料瞬间化成灰，
连带着布料上绣的“守”字都没留下痕迹。
玄风子的身体突然一僵，他死死盯着巷口的方向，
瞳孔里映出机甲的阴影，这阴影里的机甲有着暗灰色的装甲、带倒刺的关节，
和三年前拖走囡囡的机型分毫不差。
“就是这种机甲，拖走了囡囡！”
他猛地将芯片塞进陆子墨的衣领，指节几乎要捏碎芯片边缘，
“我救不了她……但你们能……别让更多孩子变成会哭的铜……”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胸口的锈蚀斑顺着肋骨往上爬，
遮住了半颗早已机械改造的心脏。
“嗤——”
暗紫色的能量束突然从巷口射来！
是机甲的预热攻击，带着铁锈味的气流擦过玄风子的发梢，
目标直指他心口的芯片。
陆子墨刚要拽他躲开，韩烈的青铜臂突然从背后弹出，
泛着冷光的云雷纹精准挡在玄风子身前。
能量束撞在机械臂上的瞬间，竟被纹路完全吸收，
淡蓝色的光顺着纹路游走，亮得像团跳动的火。
机械指节轻轻碰了碰玄风子的肩膀，
动作慢而轻，像在安抚一个迟来的忏悔者。
“韩叔……”
赵七扑过去抱住青铜臂，掌心传来熟悉的震动，
这震动是韩烈当年教他拆机甲时，趴在引擎旁的心跳频率，
慢而稳，带着机油的温度。
他突然发现，青铜臂的云雷纹正顺着自己的臂往上爬，
在掌心凝成个的“守”字，纹路还轻轻蹭了蹭他的指腹，
像韩烈当年摸他头时的动作，带着点糙却暖。
“韩叔在帮我们！他在护着玄风子！”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把青铜臂抱得更紧，
指腹蹭过臂上的纹路，像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玄风子看着青铜臂上的光，眼泪混着血淌下来，
滴在地上的脓水里，溅起细的绿泡：
“囡囡当年……也想这样挡……可她只有七岁……”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头歪向一边，手无力地垂下，
但指尖还死死攥着半块青铜哨，这青铜哨是他女儿当年攥着的最后一件东西，
哨身上的“铜不疼”三个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印记，
却还能看出是用儿童专用的软铜打造的，当年他怕女儿硌手，还特意磨圆了边缘。
“玄风子！”
陆子墨探他鼻息时，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人心沉。
就在这时，衣领里的芯片突然发烫，女孩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
“爸爸，我看见光了……好多铜在笑……”
他猛地抬头，巷口的机甲已经撞碎了半堵墙，
反重力炮的蓝光将半个空染成幽蓝，连空气中的锈蚀味都被染成了冷色，
“准备战斗！”
陆子墨将芯片塞进贴身的青铜怀表，这怀表是父母的遗物，
表盖内侧刻着“非攻”二字，边缘还留着母亲当年调试机械时蹭的铜屑。
他握紧短刀，刀刃的金光与青铜臂的蓝光缠在一起，像两道交织的火：
“铁心，你用玄铁锤砸机甲关节，玄铁能抗反重力波；
青鳞，启动干扰装置，瞄准机甲的传感器；
七，你抱着青铜臂跟在我身后，用韩叔的纹路激活防御；
晚晴，用钥匙稳住符文，别让防护罩断了！”
“放心！”
铁心的玄铁锤在掌心转了个圈，火星溅在锈蚀液上“滋滋”冒烟，还带着股焦糊味。
她往前踏一步，玄铁靴底碾过地上的青铜哨，哨身被压得微微变形，
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因为这哨子早在三年前囡囡牺牲时，
就被能量束震碎了内部的发声簧片。
“这老东西的心意，老子替他传到核心塔！”
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粗粝，却悄悄把哨子捡起来，塞进了腰间的暗袋。
苏晚晴已经将青铜钥匙插进腰间的卡槽，钥匙与符文共鸣的瞬间，
淡金色的防护罩在众人头顶展开，像张半透明的伞。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钥匙上的“洛水”二字，符文突然暴涨，
光膜边缘还泛起细碎的金纹：
“阿爷墨家符文‘认血不认力’！
这防护罩能撑三分钟，你们必须在这之前冲过机甲防线！”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钥匙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像在呼应什么。
“冲！”
陆子墨的短刀划破空气，刀刃的金光劈开迎面扑来的锈蚀雾，
雾里还裹着细的金属碎屑，是刚才机甲撞墙时溅飞的。
刚跑出两步，第二道反重力炮就轰在防护罩上，
光膜剧烈震颤，像被狂风扯动的布。
苏晚晴喷出一口腥红，溅在防护罩内侧，却死死攥着钥匙，
“别停！核心塔的重力阵只有你能破解！”
符文的光芒虽弱了些，却没彻底熄灭，还在顽强地挡住后续的冲击。
赵七突然举起青铜臂，机械纹路与巷壁的星图产生共鸣，
那些之前重组的八卦阵碎片突然从地面浮起，
像道临时的石墙挡在机甲面前。
碎片上的云雷纹与青铜臂的纹路遥相呼应，泛着淡淡的蓝光：
“韩叔的纹路能引动阵图！”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青铜臂的边缘，
“我来挡一会儿，你们快往前跑！”
阵碎片虽在机甲的冲击下微微晃动，却没立刻崩塌。
青鳞趁机贴着墙根摸向机甲盲区，脚步轻得像猫。
他匕首反握在掌心，指腹贴着冰凉的刃面，
精准插进第一架机甲传感器的缝隙：
“咔嗒”一声，传感器冒出黑烟，还带着股烧焦的电线味：
“破解成功！这架机甲的重力系统乱了，左腿关节锁死！”
他拽出腰间暗袋的震荡弹，弹体还裹着防磁布，
这震荡弹是韩烈生前给他的，关键时刻能防机甲的电磁干扰。
“陆队，扔向核心塔方向！这弹掺了韩叔留下的玄铁碎，
能暂时逼退母巢的锈蚀液！”
陆子墨接住震荡弹，指尖能摸到防磁布下的玄铁碎棱角。
他刚要抬手，却看见第三架机甲的反重力炮已经对准了赵七！
炮口的蓝光越来越亮，带着毁灭地的压迫福
他想冲过去，青铜臂突然从背后弹出，像道蓝光缠住赵七的腰，
将少年往侧面拉了半米，就在这堪堪躲开能量束的瞬间，
机械臂的云雷纹亮得刺眼，竟在半空拼出个“非”字，
笔画歪歪扭扭，和韩烈当年教陆子墨写的第一个墨家字一模一样。
“韩叔！”
陆子墨的眼眶发红，他摸了摸背后的青铜臂，金属的凉意里竟透着丝暖意，
突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机械，是韩烈的信念在守护他们。
他将震荡弹往核心塔方向扔去，爆炸声中，锈蚀液像被烫到的蛇般暂时退去，
露出条通往巷底的路，路面还留着机甲碾压的痕迹：
“所有人跟我冲！目标——重力核心塔！”
众人踩着震荡弹的余波往前跑，陆子墨回头望了眼玄风子的尸体，
老人靠在石壁上，手还保持着攥哨子的姿势，
只是掌心空荡荡的，原本在手上的青铜哨已经被铁心收走了。
巷口的机甲还在嘶吼，锈蚀液又开始漫上来，
顺着青石板的裂缝往他们脚下爬，但这支队伍的脚步没有停。
他们带着玄风子的赎罪，带着韩烈的信念，带着无数“铜不疼”的期盼，
朝着黑暗深处的核心塔，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核心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塔身上的青铜锁链在风中摇曳，
链环碰撞的声响像在呜咽。
链环上挂着的金属牌“西寨”“育婴房”的字样被锈蚀液浸成暗红，
有的牌面还嵌着半片机甲碎片，是当年反抗者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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