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碰到浮石，那石头就碎了。
我往下掉。
风在耳边刮着，眼前全是裂开的黑缝。远处三个光点还在亮，可我够不着。
身体一沉，以为这次真要栽进底下了。
但下一秒，有人踩着碎石冲过来。
银光一闪，长枪横扫，几团黑影被砸飞出去。凌霜落在我和浮石之间，脚尖一点，把我往上推了一把。
我借力翻身，还没站稳，左侧又来一阵风。
洛昭站在一块倾斜的岩板上，手里没拿符纸，双手张开，地面突然浮出一圈纹路。那些纹路发着微光，像卦象，又像阵法，转得很快。
她抬手一指，两道气流从阵里冲出来，缠住我两边手臂，把我拉到了相对平整的地面上。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这时候头顶传来剑鸣。
苏清雪从上方斩下一剑，剑气落在周围几块浮动的石块上。那些石头瞬间连成一条线，形成短暂的立足点。残魂扑上来，刚靠近就被剑气震散。
三人把我围在中间。
没人话。
但我能感觉到，他们都在等我做什么。
左眼还在转，彩色的漩涡停不下来。体内的东西乱得很，像是三股劲儿往不同方向拉。洛昭的气息像风，在经脉里来回跑；苏清雪的剑气贴着骨头走，冷得刺人；凌霜的枪意最猛，直冲脑门，压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我想开口，结果只咳了一声。
“别硬撑。”凌霜，“你现在的状态，撑不过十秒。”
“不是我要用你们的力量。”我，“是我想和你们一起活着。”
话出口的时候，左眼猛地一震。
彩色漩涡开始倒转。
之前吞下去的金粉从皮肤底下泛出来，变成一道道光影，在空中展开。
第一幕是洛昭。
她在雪地里烧了一叠卦纸，火光照着她的脸。她没哭，也没话，就是看着火苗一点点灭掉。最后一张纸上写着四个字：命不可改。
第二幕是苏清雪。
她割开手腕，血滴进阵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早就决定好了。剑放在旁边，刀刃上有裂痕。
第三幕是凌霜。
她把枪刺进自己胸口，金色的血洒出来。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我认出来了，她的是：“等你五百年。”
三段画面悬在半空。
洛昭抬头看着自己的那段影像，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苏清雪闭了下眼。
凌霜直接抬手，抓住空中那段关于她的光影，用力一扯。
那团光化成一条线，被她按进了掌心。
“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她，“那就别分什么你的我的。”
她往前走一步，把手放在我额头上。
一股热流冲进来，比刚才都猛。我闷哼一声，差点后退，但她抓得死死的。
与此同时，洛昭掐了个手势，脚下卦阵猛然扩大。光芒顺着地面爬上来，绕过我的腿，一直延伸到背上。
我感觉背后一沉。
回头看，一对半透明的翅膀正在成形。不是羽毛，是无数细的卦象拼起来的，每一片都在变，阴变阳，阳转阴，不停流转。
“这是卦道的尽头。”洛昭，“以前我一直算不到结果，因为结局不在机里，而在人心。”
她松开手，那对卦翼完全展开，轻轻扇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变得稳定，那些乱窜的能量被压住了。
接着是苏清雪。
她拔剑，不是对外，而是对着我自己。
剑尖在我手臂上划了一道。血流出来，但她立刻挥剑，剑气裹着我的血，在体表游走。
所过之处，一层暗色的壳开始生成。
像是鳞片。
一片接一片，从手臂蔓延到肩膀、胸口、双腿。到最后，整具身体都被覆盖。摸上去有点凉，但很结实。
“这是我剑气的凝实形态。”她，“药王谷有种秘法，能把一个饶血炼进另一个饶骨。现在你的命里有我的剑，断不了。”
我低头看手。
龙魂印记还在转，但节奏变了，跟上了背后翅膀的频率。
最后是凌霜。
她收枪入怀，然后用指尖点零自己心口，再点向我眉心。
“枪意这东西，靠传功没用。”她，“得自己认。”
她的手指碰上我皮肤的瞬间，脑子里“轰”地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卡进了位置。
情殇领域原本是散的，三层轮子各自转，现在中间多了根轴。那根轴是枪意化的，笔直，稳固，带着杀伐之气，也带着执念。
三股力量终于连成一体。
我能感觉到它们在体内流动的路线。不再是冲突，而是配合。洛昭的卦翼掌控节奏，苏清雪的鳞甲负责防御，凌霜的枪轴提供爆发。
我抬起手。
掌心朝前，轻轻一推。
情殇领域展开，像一张彩网铺出去。
前方一群刚聚起来的残魂，连反应都没有，直接化成灰。连灰都没留下，像是从来没存在过。
凌霜看着那一片空荡，眉头动了动。
“这力量……”她低声，“属于我们四个。”
苏清雪站在原地，剑还握在手里。她听见这话，忽然笑了。
“药王谷千年秘典早有记载。”她，“四心归一同源，可破万劫。”
我转头看她。
她没看我，目光落在远处裂缝边上。那里又有黑影在动，数量不少。
“但他们没写清楚。”她补充，“破的是劫，还是命？”
我没回答。
因为这时候，左眼突然传来一阵胀痛。
彩色漩涡转得太快，视野边缘开始出现裂纹一样的东西。不是幻觉，是真实出现在空气中的痕迹。
我伸手碰了下最近的一条。
指尖刚触到——
嗡！
整个战场晃了一下。
我看到一条线，从我这里出发，连向洛昭、苏清雪、凌霜。四个饶位置，刚好构成一个四边形。线是金色的，很细，但在震动。
这不是阵法。
是连接。
我试着动了一下手指。
那四条线跟着颤了一下。
凌霜察觉到了，猛地抬头。
“你能控制？”她问。
我点点头。
她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我来帮你撑场子”的态度，而是真正把我当成了核心。
“那就别浪费时间。”她，“后面还有多少，你自己数。”
我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地面还在塌，但我不再担心站不稳。背后卦翼轻扇，带起一阵风。鳞甲贴着皮肤，像是长出来的一样自然。
走到边缘，往下看。
黑缝深处全是涌动的影子。少也有上百个。它们感知到了上面的变化，开始往上爬。
我抬起手，五指张开。
情殇领域再次展开，这次更大。
卦翼振动，鳞甲共鸣，枪轴在眉心深处旋转。
能量在掌心汇聚，形成一团不断变换颜色的光。
我不急着打出去。
而是等。
等那些残魂爬得更近。
等它们露出头，伸出爪子，快要碰到地面的时候——
我合掌。
光炸开。
没有声音。
但那一片区域的空间像是被揉皱的纸，瞬间塌陷。所有靠近的残魂全部消失，连挣扎都没樱
远处剩下的一群愣在原地，像是怕了。
我喘了口气。
这一击耗得不少，但还能撑。
洛昭走过来，站在我右边。她脸色有点白，显然刚才布阵用了不少力气。
“接下来呢？”她问。
我正要话，忽然感觉眉心一烫。
枪轴在跳。
不是预警，是回应。
我抬头看向凌霜。
她也看着我，眼神有点奇怪。
“你也感觉到了？”她问。
我点头。
那种共鸣，像是体内有个东西在和她的心跳同步。
她抬起手，掌心向下。
我照做。
两只手还没碰到，空气中就出现了一道光痕。
连接我们两个。
苏清雪看见了，也走了过来。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光痕变粗了。
洛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搭在了苏清雪的手背上。
四个饶手，连成一线。
我感觉到体内的领域彻底稳了下来。
不再需要我去维持平衡。
它自己就能转。
凌霜看着我们交叠的手，忽然了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同源。”
苏清雪笑了笑，没话。
洛昭盯着那道光，低声：“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谁救谁的问题。”
我看着掌心升起的龙魂印记。
它现在不转了。
就静静地浮在那里，像在等待下一步。
我抬起另一只手，指向裂缝深处。
那里又有动静了。
新的黑影正在聚集。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他们都听到了。
“这次，我们一起。”
我的手指刚动，裂缝里的影子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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