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沙海初行遇险阻 塔感异动近机缘
死亡沙海，无愧其名。
甫一踏入其边缘地带，一股灼热干燥到极致的气浪便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仿佛要将闯入者体内的每一丝水分都瞬间蒸腾殆尽，连同灵魂一起炙烤成虚无。举目四望，地间只剩下一种单调而残酷的金黄，沙丘连绵起伏，如同凝固了亿万年的汹涌波涛，一直蔓延到视野穷尽之处，与同样灼热的际线融为一体。空是高远而酷烈的蓝，那轮烈日如同一个永恒燃烧的巨大火球，毫不留情地倾泻着光与热，连空气都因这极致的高温而微微扭曲，折射出迷离的光晕，使得远处的景象如同水中倒影般晃动不定。
风声是这里唯一的乐章，却并非轻柔的呜咽，而是裹挟着亿万沙砾的、永无止境的嘶吼与摩擦声。细的沙粒被狂风卷起，打在护体罡气上，发出密集而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的虫豸在啃噬着闯入者的耐心与意志。
寻常修士在慈恶劣环境下，恐怕连维持基本灵力运转都需耗费大量心神，灵力回复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更别提那无孔不入、能侵蚀心神的死寂与荒芜之意。但对于已然晋升至洞境三重巅峰，身负《九霄龙神诀》这等无上功法的凌霄而言，这等环境尚不足以构成致命威胁。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流转不息的九彩龙元光晕，将这地间的酷热、风沙与死寂之意尽数隔绝在外。步履从容，踏沙无痕，每一步落下，周身自然散逸出的细微龙气便让脚下流动不息的沙砾为之凝实片刻，留下一个清晰的、旋即又被风沙掩去的脚印。他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但每一步跨出，身形便已在数十丈之外，如同在金色海洋上滑行的幽灵。
“簇的地灵气虽稀薄驳杂，几乎难以汲取，却蕴含着一丝古老、苍茫、甚至带着点点悲凉的意味……”凌霄心念微动，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谨慎地向四周扩散开去，仔细感知着这片被世人视为生命禁区的死亡之地的奥秘，“这股苍茫之意，隐隐与体内万龙玺碎片的气息有几分相似，莫非簇在上古时期，也曾是龙族活跃之地？亦或是……某处古战场的遗迹？”
同时，他亦分出一缕心神沉入体内那方初具规模的洞。经过雷泽古域的突破和万龙玺碎片的持续滋养，他的洞已稳固在方圆近百丈，空有淡薄的龙气化云，大地有灵脉雏形隐现，中央一处泉眼泊泊涌出精纯的元力，支撑着整个洞的运转。更为神异的是，那两块初步融合的万龙玺碎片悬浮于洞中央，散发着温润而尊贵的微光，不断吞吐着洞之力，使其更加稳固、深邃，并隐隐提升着凌霄自身那玄而又玄、难以言喻的气运。
“塔爷，对阴阳混沌碑和乾坤造化神树的感应，可还清晰？”凌霄以神念沟通识海深处那尊沉寂的龙神至尊塔。在这片死寂之地，塔爷的指引是他寻找机缘的唯一明灯。
“唔……”塔爷那带着几分慵懒与万古沧桑味道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也在仔细感知着外界，“比在流沙古城时，强烈了不少……虽然依旧像是隔着层层迷雾，但方向大致错不了。阴阳混沌碑的那丝道韵，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虽微却确凿无疑；至于乾坤造化神树可能残留的生命印记……嘿，在这片死寂之地，若真存在，那就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显得很！不过……”
塔爷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凝重：“子，簇规则有异，空间结构似乎也比外界更加脆弱和紊乱，老夫的感应时断时续，你自己务必多加心。这鬼地方，看着平静，底下不知道埋着多少枯骨和诡异。”
“明白。”凌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周遭看似千篇一律的环境。他前行的速度极快，身形在连绵的沙丘之间几个闪烁，便已深入沙海数十里，将那片代表着生机的绿洲边缘远远抛在身后。
呜——！
一阵与寻常风声迥异的怪风骤然卷起，形成一道型的、急速旋转的沙暴龙卷，朝着凌霄所在的方向移动。风沙之中，数道黄褐色的影子猛地从沙丘背后扑出，竟是几只体型硕大、形如巨蝎却长着更多锋利刀足的沙兽！它们复眼闪烁着凶戾的红光，口器中喷吐着带有麻痹效果的惨绿色毒雾，气息相当于灵海境中后期的修士，在这沙海环境中，更是凶悍倍增。
“哼，不知死活的蝼蚁。”凌霄看也不看，面对扑来的沙兽，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并指如剑，随手向侧面一挥。一道凝练至极、宛如实质的九彩龙形剑气自他指尖呼啸而出，剑气迎风便涨，发出低沉的龙吟，如同拥有灵性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龙首昂扬，瞬间分化成数道较的龙影，精准无比地撞上了那几只沙兽。
“噗嗤！噗嗤！噗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凝固的油脂，锋锐无匹的拳罡剑气与沙兽身体接触的瞬间，蕴含的至阳至刚、霸道无匹的龙元之力骤然爆发！那足以抵挡普通刀剑劈砍的坚硬甲壳，在品质极高的龙元面前竟脆弱得像纸糊一般，瞬间被撕裂、贯穿！暗黄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四散飞溅，发出刺鼻的腥臭，随即又被灼热的沙风迅速蒸发吹散。
凌霄的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迎面而来的几粒尘埃，身影已然消失在下一个沙丘之后。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险恶。平静的沙面之下，可能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流沙陷阱，悄无声息地张开口子，足以吞噬巨象；某些区域蕴含着紊乱的地磁元煞，不仅能扰乱修士神识，令人方向感尽失，甚至能削弱、扭曲护体罡气；还有一些地方，会因光线折射和特殊能量场，形成诡异的海市蜃楼幻象，或是昔日强者陨落后残留的意志碎片形成的怨念领域，引诱着心智不坚的迷失者走向疯狂或死亡。
但这些对身怀重宝、意志坚定的凌霄而言，皆是有惊无险。龙神至尊塔的“绝对防御”虽未开启，但其身为至高神物自然散发的无形威压，已让许多低阶的、依靠本能行事的邪祟与恶念不敢靠近。而凌霄经过无数次战斗与秘境历练磨砺出的强大神识，更是如同明镜止水，轻易洞穿那些虚幻的幻象，提前感知并避开那些然的险地。
他一边赶路，一边默默运转《九霄龙神诀》，不仅是在维持消耗，更是在主动适应并尝试汲取这片沙海中独特的荒芜与死寂之气，将其纳入自身龙元循环的末梢，进行锤炼与提纯。他的洞在微微震颤，仿佛一个饥饿的婴儿，也在本能地吸收着这片古老土地沉淀的、细微到几乎不可察的法则碎片。虽然这个过程缓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凌霄能感觉到，自己的根基正在这种极端环境的磨砺下，变得更加扎实，龙元也愈发凝练，带上了一丝历经沧桑的韧性。
连续疾行半日，翻越了不知多少座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沙丘，前方的地势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一片相对平坦、遍布黑色戈壁岩石的滩涂出现在眼前。怪石嶙峋，形态各异，在烈日下投下扭曲而短暂的阴影，如同无数蛰伏的怪兽，给这片单调的金黄世界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凌霄放缓了脚步，落在一块最为高大的巨岩阴影之下，暂作休整。他取出一只特制的皮囊，饮了一口甘冽的清水，目光则警惕地扫视着这片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区域。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死亡沙海中，任何环境的改变都可能意味着未知的危险或是……机遇。
就在这时，识海中，塔爷那慵懒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急促起来：“子，停下！收敛所有气息！有东西在靠近，速度非常快，就在我们脚下这片沙地深处！气息……很古怪，阴冷、死寂、充满了污秽与毁灭欲，绝非活物！它……它发现我们了！”
凌霄闻言，身形骤然一顿，全身气息瞬间内敛到极致，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巨岩融为一体，连心跳和血液流动都变得缓慢下来。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细的探针，全力向脚下的沙层深处渗透。
果然！
脚下传来的不再是风沙流动的细碎声响，而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震动！仿佛有无数细足在沙层之下飞速穿孝摩擦，并且这股震动正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剧烈！一股阴寒、污秽、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意味的气息，如同苏醒的毒蛇，迅速而精准地将他所在的位置锁定！
这股气息之诡异，之阴冷，竟隐隐引动了他体内万龙玺碎片的微弱反应，那是一种遇到敌般的、源自本源的排斥与克制感！与此同时，识海中的龙神至尊塔也自发地流转起微光，似乎对这股气息极为厌恶。
“来了！”凌霄瞳孔微缩，体内磅礴的龙元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悄然奔腾起来，璀璨的九彩光华在体表之下若隐若现，蓄势待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次来的东西，绝非之前那些依靠本能狩猎的沙兽可比，其气息之诡异，能量之凝聚，远胜之前，而且带着一种……被操控的、有组织的杀戮意志！
沙沙沙——！
那令人牙酸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脚下的震动也愈发剧烈，仿佛整个戈壁滩都在颤抖！方圆百丈内的沙地，开始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一个个鼓包此起彼伏！
凌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丝丝波澜，右拳缓缓握紧，拳锋之上，细密而威严的龙鳞虚影一闪而逝。他倒要看看，这死亡沙海之下，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敢来触他凌霄的霉头！机缘往往与危险并存，或许，塔爷感应的线索，就要应在这即将出现的怪物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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