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8年，深冬。
北京重聚变发动机基地的硝烟还凝在铅灰色的空里，带着重聚变残留的焦糊味，混着刺骨的寒风，往人鼻子里钻。林峰靠在冰凉的发动机基座上，指尖还残留着能量盾溃散时的麻意——刚才硬扛完第43章那波管道爆炸，他这筑基期的灵力差点被震得紊乱，此刻丹田处空荡荡的，跟饿了三没吃饭似的。
“嘶——这破发动机的收尾炸，比修仙界的入门雷劫还狠，差点给我震出内伤。”他揉着发僵的胳膊，往手心哈了口白气，视线扫过眼前这片绵延到际的钢铁森林。1.2万台发动机整齐排列，巨型喷口沉默地对着空，银白色的金属外壳上还沾着未干的油污和爆炸残留的黑灰，在寒风里泛着冷光。
【少在这卖惨，筑基期的盾扛个管道爆炸都费劲，还好意思提修仙界？】系统的清冷机械音准时上线，吐槽毫不留情，【41年工期，你摸鱼摸了20年，能突破筑基期都算你命大，还敢嫌爆炸狠？】
“摸鱼怎么了？摸鱼也是一门技术活！”林峰在心里回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再了，老子不还是熬过来了？从2017年被你甩到这儿，听你叨叨‘41年建造、42年刹车’，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现在总算能清净两了！”
话音刚落，一阵震的欢呼声突然炸开，瞬间盖过了寒风的呼啸。林峰抬眼望去，只见施工队的工人们一个个像疯了似的，有的把安全帽扔向空，又疯跑着去捡；有的互相搂着肩膀，嘶哑地喊着“竣工了”，眼泪混着脸上的黑灰往下淌；还有的老工人，颤巍巍地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摸着发动机冰凉的外壳，嘴唇哆嗦着，半不出一句话——这41年，他们从青丝熬到白发，从身强力壮的伙子，熬成了走路都打晃的老人，终于把这些“上帝喷灯”给立起来了。
地下城入口的人群也涌了出来，男女老少裹着厚厚的防寒服，冻得缩着脖子，却挡不住眼里的兴奋。孩子们被父母抱在怀里，挥舞着冻得通红的手，咿咿呀呀地跟着欢呼；年轻人们举着破旧的旗帜，上面写着“人类必胜”，在寒风里猎猎作响；还有的人，从怀里掏出珍藏了不知多久的压缩饼干，掰成块分给身边的人，笑着“今得吃点好的”。
广播里，联合政府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一遍遍地在基地上空回荡：“全球1.2万台重聚变发动机，全部建造完成！移山计划，圆满落幕！人类，终于有了逃离太阳系的底气！”
林峰靠在基座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圣母，这41年里，他见过太多的死亡和绝望。2018年地基坍塌，他亲眼看着一个年轻工人被碎石埋住，只露出一只绝望的手，他没救，只是默默躲到了安全区；2025年能量泄露，身边的巡逻兵瞬间倒地，身体抽搐着化为一滩黑灰，他没管，只是用炼气期的能量护住了自己；就连刚才管道爆炸，他出手撑起能量盾，也只是怕碎石砸到自己住了41年的顶楼毛坯房，顺便挡一下波及过来的气浪——至于那些被护住的人，不过是顺带罢了。
可此刻看着这些饶笑脸，看着他们为了这41年的成果欢呼雀跃，看着孩子们眼里纯粹的喜悦，他心里那片坚硬的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了一块。
“啧，这群人还真是容易满足，一台发动机竣工就高兴成这样。”林峰撇了撇嘴，嘴上嫌弃，眼神却软了下来，“不过……这41年，确实不容易。”
【知道不容易就赶紧收起你那副冷漠脸。】系统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却还是带着吐槽，【你以为就你熬得辛苦？这些人没修炼，没系统，全靠一口气撑着，能活下来，能把发动机建好，比你难多了。】
林峰没反驳，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硬的压缩饼干，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嚼得脸颊发酸。这饼干还是他半年前囤的，早就没了味道，可此刻嚼着，却莫名觉得比平时香了几分。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空，寒风卷着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却让他觉得格外清醒。
不远处，几个年轻的工人举着酒瓶，互相碰着，大喊着“敬未来”“敬人类”，酒瓶碰撞的声音在寒风里格外清晰。还有的工人，抱着自己的家人，哭得像个孩子，嘴里反复念叨着“终于好了，终于能走了”。
林峰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忽然觉得，这41年的修炼、摸鱼、被系统怼，好像也不全是枯燥的。至少，他亲眼见证了人类在末日里的倔强，见证了他们用双手搭建起对抗灾难的堡垒，见证了他们在绝望里硬生生抠出的希望。
“喂，系统。”林峰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你，我们真的能逃离太阳系，抵达比邻星吗？”
【不知道。】系统的声音很平静，【但至少，他们做到邻一步。至于能不能到比邻星，就看你们接下来的运气，还迎…你能不能好好修炼，别再摸鱼了。】
“切，又我摸鱼。”林峰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弯了嘴角，“放心，老子可是要突破金仙期去修仙界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点事上栽跟头？”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和雪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筑基期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刚才爆炸带来的疲惫和酸痛，慢慢消散了不少。他抬头望了眼眼前的发动机群，又看了眼远处欢呼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41年的发动机建造期，终于是落幕了。
至于未来的刹车时代，至于遥远的比邻星，至于那些还没到来的灾难……先不想了。
此刻，就先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好好看看这末日里，难得的人间烟火。
林峰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里的感慨，转身朝着自己的顶楼毛坯房走去。寒风卷着他的衣角，身后的欢呼声还在继续，那声音里充满了希望，在这压抑的末日里，像一束微弱却倔强的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他的脚步很慢，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毕竟，这41年都熬过来了，接下来的日子，慢慢来，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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