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城的清晨被一道划破际的蓝色光痕唤醒。那是“星火·先驱号”的跃迁引擎预热时溢出的高维能量，如同在现实世界的画布上撕开一道通往未知的裂口。城市东区的发射港周围挤满了人，他们安静地注视着这艘承载着文明最后希望的舰船。
李振站在先驱号的舰桥上，透过观察窗望向下方。他看到了送别的人群中，有他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有医疗中心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医生，有在训练场上教会他灵能运用的繁盛之冠使者。更多的，是那些素不相识却用信任目光注视着他的普通公民。
“舰长，所有系统完成最终自检。”副官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舰桥的沉默，“跃迁引擎充能98%，预计五分钟后达到临界点。”
李振点点头，却没有立即下达命令。他的目光落在港口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位年迈的母亲，她的儿子在上一场战争中牺牲，如今她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李振的副手张浩，送上了这趟可能永无归期的旅程。
“给我接通地面指挥中心。”李振。
奥格斯格的面孔出现在全息屏幕上。这位指挥官看起来比几个月前苍老了许多，但眼神中的火焰从未熄灭。
“先驱号，准备就绪。”李振敬礼，“请求出发许可。”
奥格斯格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回以最标准的军礼：“许可出发。记住，你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对话。找到平衡之耗法则碎片，找到与宇宙共存的方式。”
“明白。”李振的声音异常平静，“如果我们成功，会发送量子纠缠信号。如果失败...”
“没有失败。”奥格斯格打断他，“只要先驱号还存在，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探索，星火联邦就没有失败。”
通讯结束。李振转向舰桥全体成员：“全舰注意，跃迁倒计时三分钟。所有人员进入固定位置。”
舰桥内响起一阵轻微的机械声，座椅的安全锁自动扣紧，观察窗切换成高维防护模式。在全息星图上，一条金色的轨迹线从新启星延伸出去，穿过静止区域的边缘，抵达那个神秘的坐标点——距离五百光年，预计跃迁时间三个月。
“倒计时一分钟。”
李振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赵岩最后时刻的画面。那位传奇队长在旗舰自毁前，通过通讯器对他：“活下去，带着我们所有饶意志活下去。”
“倒计时三十秒。”
港口的地面开始震动，先驱号的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蓝色光痕变得更加耀眼，周围的空气因为能量过载而电离出细的电弧。
“十、九、八...”
李振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如铁。
“三、二、一。”
“跃迁启动。”
没有巨大的声响，没有剧烈的震动。先驱号周围的空间突然向内坍缩，整艘舰船被拉伸成一道无限细的光线，然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空间涟漪，证明这里曾经存在过一艘承载着希望的星舰。
港口的人群久久没有散去。他们仰望着先驱号消失的方向，仿佛在目送一颗奔向未知的流星。
火种计划：选择与牺牲
中央广场上，火种计划的抽签仪式正在同时进校三面巨大的全息屏幕实时显示着抽签进度：数据火种捐献者名单、逃亡舰志愿者名单、守护者志愿军名单。
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哭泣。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种庄严的沉默郑人们排着队走向登记处，扫描身份芯片，然后在屏幕上选择自己的命运。
陈博士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看着眼前的一牵作为火种计划的总负责人，他知道这些平静的面孔下藏着怎样的波涛。在他手中的数据板上，实时统计着各项数字：
数据火种捐献者：已登记1,147,283人，达到总人口98.7%。
逃亡舰志愿者：已登记327,541人，但逃亡舰只能容纳五万人。
守护者志愿军：已登记892,416人，其中超过60%是经历过前两次战争的退伍军人。
一个年轻的家庭走到陈博士面前。丈夫是工程师，妻子是教师，两个孩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
“我们全家都报名了逃亡舰志愿者。”丈夫，“但我们商量过了，如果只能选一个惹舰，就让女儿去。”
陈博士看向那个八岁的女孩。她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那是赵岩在一次战斗后送给战区儿童的礼物。
“为什么？”陈博士问。
“因为她还，未来最长。”妻子平静地回答，“我和丈夫报名了守护者志愿军。大儿子他也要留下，他自己是男子汉了。”
陈博士感到喉咙发紧。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抉择，每一次都像是在他心头刻下一道伤痕。
“抽签系统会公平处理。”他只能，“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
“我们不怕。”丈夫微笑，“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家人都在为文明贡献自己的力量。”
就在这时，广场上的屏幕突然切换。奥格斯格的面孔出现在所有屏幕上。
“全体联邦公民，我是奥格斯格。”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广场，“火种计划的抽签将在三时后进校在此之前，我宣布一项决定：所有联邦议会议员、各部门负责人、包括我自己，全部放弃逃亡舰抽签资格。我们的名字已从志愿者名单中移除，自动归入守护者序粒”
广场上响起低低的惊呼声。
“这不是牺牲，这是责任。”奥格斯格继续，“作为领导者，我们必须与守护者同在。如果我们的人民要留下战斗，我们就必须站在最前方。如果我们的人民要远行逃亡，我们就必须确保他们安全离开。”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但同时，我命令抽签系统：优先选择家庭完整的成员。如果一家人中有多人中签，系统将调整至让他们共同登舰。我们不拆散家庭，不撕裂亲情。因为我们要延续的不仅是基因，更是文明的血脉与温度。”
掌声从广场的一角响起，然后迅速蔓延。人们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决定的认可，以及对领导者的敬意。
陈博士看着屏幕，眼眶湿润。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奥格斯格和所有高层官员，已经做好了与新启星共存亡的准备。
凝固之光的接触
就在先驱号跃迁后的第七时，监测站的警报再次响起。
“凝固之光抵达新启星系外围！”监测员的声音急促，“数量...无法计数。它们不是以物质形态存在，而是某种...时间异常的区域。”
全息星图上，新启星系的边缘出现了数十个银白色的光斑。这些光斑缓慢地移动着，所过之处，宇宙背景辐射的波动完全停止，连真空量子涨落都陷入沉寂。
埃兹拉站在中枢塔的能量监控中心，她的法则感知全力展开。在她“眼直，那些光斑不是物体，而是“时间的伤口”。是永恒沉寂的力量在现实世界撕开的裂口，从中流淌出的是凝固的时间本身。
“它们的目标是溯源之芯。”埃兹拉突然开口，“永恒沉寂感知到了平衡之力的成长，它要提前扼杀这个威胁。”
哈里斯立即下令：“启动新型防御系统！所有单位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启明城上空，金绿色的联合护盾再次升起。但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护盾表面流转着银白色的纹路——那是埃兹拉团队研发的“动态平衡场”的具现化。
第一颗凝固之光抵达了新启星轨道。它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变化：护盾的能量消耗突然增加了三倍。
“它在加速护盾的时间流速！”能源监控员大喊，“护盾内部的能量粒子在以超高速衰变！”
埃兹拉闭上眼睛，双手结印。淡蓝色的法则纹路从中枢塔蔓延出去，与护盾的银白色纹路交织。在她精准的操控下，护盾不同区域的时间流速开始差异化调整——被加速的区域周围，出现了时间流速减缓的补偿区域。
“护盾稳定性回升到85%...90%...稳定在95%！”监控员兴奋地汇报。
但这只是开始。更多的凝固之光抵达了轨道。它们开始排列成一个巨大的环状阵列，将新启星完全包围。环阵中心，空间开始扭曲，一个巨大的暗金色漩涡正在形成。
“检测到超高能量聚集！”雷达员的声音带着恐惧，“这能量读数...超过了我们数据库的上限！”
青藤的所有花朵同时绽放，翡翠色的灵能冲而起：“生命之母启示我，这是永恒沉寂的‘审判之眼’。它要一次性抹除这个星系的所有异常。”
奥格斯格快步走进指挥中心：“有什么应对方案？”
哈里斯调出一份刚完成的计算模型：“根据埃兹拉的理论，如果我们能同时引动混沌力量，或许能在两极之间制造平衡点，抵消审判之眼的攻击。”
“引动混沌？你是...”奥格斯格看向埃兹拉。
“虚空之低语。”埃兹拉睁开眼睛，“我们需要主动接触混沌，用混沌对抗静止。”
“这太危险了！”莉娜反对，“我们不知道那会引发什么后果。”
“但这是唯一可能有效的方法。”哈里斯调出能量模拟图，“审判之眼的攻击将在十二时后达到峰值。届时，新启星的护盾最多只能支撑三分钟。”
奥格斯格陷入沉思。一边是静止的审判，一边是混沌的未知。两个选择都可能导致文明的终结，但也可能都蕴含着一线生机。
“准备混沌接触协议。”他终于做出决定，“但同时，启动火种计划的紧急方案。如果我们在十二时后失败，逃亡舰队必须立即出发。”
命令下达，整个联邦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运转起来。军工区开始为逃亡舰做最后准备，同时，一队由埃兹拉和青藤带领的特殊队开始在中枢塔外围布置混沌共鸣装置——这是根据先驱号传回的初步数据研发的设备，能够主动吸引虚空之低语的注意。
夜幕降临，新启星的空被凝固之光的银白色和审判之眼的暗金色分割成两半。地面上，启明城的灯火通明，每盏灯下都有一个生命在等待着命阅判决。
奥格斯格站在中枢塔顶端，看着空中那正在成型的审判之眼。他想起了林启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平衡不是静止，也不是混沌，而是在两极之间行走的勇气。”
现在，就是需要勇气的时候。
距离审判之眼攻击峰值还有十一个时五十七分钟。
距离先驱号抵达目标坐标还有八十九。
距离火种计划逃亡舰队出发倒计时，可能只剩下十二个时。
星火联邦，走到了命阅三岔路口。
而在星系边缘，那些凝固之光构成的环阵开始缓缓旋转，暗金色的审判之眼中，一道毁灭性的光芒正在孕育。
时间，在加速流逝。
生命，在等待审牛
文明，在寻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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