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空气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粘稠而压抑。秦媚存在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收紧。街头巷尾，零星的重生者冲突明显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穿着统一黑色服饰、手臂上缠着暗红色布条的人，在进行着有组织的巡逻和清场。他们眼神警惕，动作干练，显然经过初步训练。
周明的地下室据点里，气氛同样凝重。
“秦媚控制范围正在以市中心为核心向外扩张，他们已经公开占据了三个型资源点和两个规则扰动点。”周明指着屏幕上的地图，上面代表秦盟控制区的红色区域正在蚕食着其他颜色，“我们的外部监控探头已经被他们的人有意无意地破坏了三个，他们似乎在 systematically 地清理‘不稳定’的监控设备。”
陆言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地图上蔓延的红色。秦风的动作很快，手段也足够强硬，这是在用绝对的实力宣告对簇的主导权。
“找到她了吗？”陆言问道，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有眉目了，但……有点奇怪。”周明调出另一组数据，“您让我重点关注的，擅长信息编织和人际网络的潜在目标，符合描述的、并且活动模式符合重生者特征的，筛选下来有七个。但其中六个，在过去48时内，要么突然沉寂，行踪不明，要么……似乎已经被秦盟接触或控制。”
陆言眉头微挑：“第七个呢？”
“第七个，Id暂不确定，行为模式非常……隐蔽特特殊。”周明敲击键盘，调出几条看似杂乱无章的网络交易记录和论坛发言，“她似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争夺实体资源，而是在利用信息差和她的社交赋，进行一种……‘规则漏洞情报’的倒卖。”
屏幕上显示着几条模糊的信息：
· “出售‘东区下水道刷新点’精确到秒的刷新规律（附规避巡逻队路线）。”
· “求购‘系统任务-清理变异鼠巢’隐藏完成条件，可用‘能量节点不稳定周期’情报交换。”
· “长期收购任何关于‘系统错误提示音’或‘异常数据流’的详细信息，价格面议。”
这些信息都发布在极其隐秘的角落，用语隐晦，并且交易方式都是单向联系，难以追踪源头。
“她很聪明，知道什么东西在乱世中最有价值。”陆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而且，她似乎也意识到了‘系统规则’本身才是更大的富矿。锁定她的位置。”
“正在尝试，但她反追踪能力很强，Ip跳转了十几个节点，而且……”周明突然停顿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个警告，“她好像……发现我们在追踪她了！”
只见屏幕上代表追踪路径的光标，在即将触及一个虚拟节点时，那个节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用标准宋体打出的、略带嘲讽的文字：
“技术不错，但意图太明显。想谈生意，拿诚意来。”
周明脸色一僵，他自认技术已经提升不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识破并反将一军。
陆言却笑了：“果然是她。这种敏锐和风格……没错，是苏婉。”
他走到主控台前，示意周明让开。他没有尝试技术上的对抗，而是直接构建了一条极其简短的、蕴含着一丝【规则之眼】洞察力的信息流，内容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坐标：
“诚意在此。城南，废弃纺织厂，三号仓库。一时后，规则见证。”
他将这条信息，没有通过任何网络协议，而是尝试利用“有限指令输入”权限，以一种近乎“系统公告”的底层广播方式，定向发送到了苏婉刚才消失的那个虚拟节点区域。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展示。展示他拥有超越常规通讯渠道的能力。
信息发送完毕，陆言站起身。
“老大，你要亲自去？会不会是陷阱？”周明担忧道。对方底细不明，万一是秦媚诱饵呢？
“风险与收益并存。”陆言整理了一下衣服，“而且，我们需要她的能力。如果连面对面确认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让她信服？”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你留守，监控周边情况，特别是秦媚动向。有任何异常，按c计划行事。”
c计划是预先制定的紧急撤离方案。
一时后，城南废弃纺织厂。
这里荒草丛生，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骨架，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三号仓库大门半敞，里面堆满了生锈的纺织机和破布，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埃。
陆言独自一人，站在仓库中央，看似随意，但【规则之眼】已悄然开启，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仓库的每一个角落。他能感觉到，这里除了他，还有至少三个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和规则波动，隐藏在废弃机器的阴影和上方的钢梁之后。
对方很谨慎，布置了人手。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一阵轻微的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不疾不徐。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来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风衣，妆容精致，嘴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的微笑。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末世挣扎的重生者，倒更像是一位正准备去参加商务会谈的白领精英。
正是苏婉。
她的目光落在陆言身上，快速而精准地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陆言的年轻和冷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您就是那位能用‘规则’发信息的先生了？”苏婉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亲和力，“不知约我到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陆言语气平淡，“只是想和苏姐谈一笔生意。”
“哦？什么生意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苏婉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一笔关于‘生存’和‘未来’的生意。”陆言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提供力量和庇护，你提供情报和人脉。我们需要一双能看清迷雾的眼睛，而你需要一个不会被秦盟轻易碾碎的平台。”
苏婉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秦盟？看来先生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但，我凭什么相信，您能提供比秦盟更好的……平台？”
“就凭这个。”
陆言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只是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指令：“临时增强目标区域（苏婉身后五米处一堆破布）对特定频段声波（由陆言脚底轻微震动产生）的共振效应。”】
【指令复杂度：低。】
【权限匹配度：郑（理由：环境交互测试）】
【执行结果：成功！】
啪！
一声轻响。
苏婉身后那堆看似无害的破布猛地炸开！并非爆炸，而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裂，碎布如同蝴蝶般纷飞，露出了藏在后面一个手持弩箭、满脸错愕的男性身影！
几乎在同一时间，陆言左手看似随意地向左侧上方一挥。
【指令：“临时改变目标（左侧钢梁上一块松动的锈蚀金属片）的初始动能与下落轨迹。”】
【指令复杂度：低。】
【权限匹配度：郑（理由：清除环境隐患）】
【执行结果：成功！】
“咻——啪！”
一块拳头大的锈蚀金属片如同被精准投掷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擦着另一个潜伏在钢梁上的狙击手耳畔飞过，深深嵌入他身后的水泥柱中，溅起一溜火星！那名狙击手吓得浑身一僵，差点从梁上掉下来！
瞬间，苏婉布置的两个暗桩，被陆言以这种近乎戏耍、却又展现绝对掌控力的方式，轻易破除！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碎布缓缓飘落的声音。
苏婉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和一丝骇然。她完全没看清陆言是如何做到的！没有能量波动，没有预兆，仿佛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周围的规则就随他心意而变！
这种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陆言放下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苏婉，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静：
“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谈谈，‘诚意’的问题了吗？”
苏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看了一眼身后惊魂未定的手下，又看了看深陷水泥柱的金属片，最后目光回到陆言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上。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合作对象。或者……主人。
“……当然。”苏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恭敬，“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陆言。”
“陆先生。”苏婉微微躬身，“我想，我们可以详细谈谈……关于‘未来’的生意了。”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陆言怀中的一个由周明特制的、用于监测附近规则扰动的简易仪器，突然发出了轻微的、持续的蜂鸣声！
屏幕上显示，一股强大而有序的规则力量，正在快速接近这个仓库！其能量特征，与之前监测到的秦盟核心成员——“医生”的精神力波动，高度吻合！
陆言的瞳孔微微收缩。
秦媚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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