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幸福区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路灯在薄雾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李阳值完夜班，正准备交班后回出租屋补觉，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王胖子带着哭腔的、变流的惊呼：
“阳哥！不好了！出……出大事了！三号楼……三号楼1801的业……业主……没……没气儿了！”
李阳眉头一皱，睡意瞬间驱散。“慌什么！清楚点！怎么回事？”
“死……死了！陈老板死了！在书房里！我……我巡楼闻到味儿不对，敲门没人应，用备用钥匙打开……就……就看见他……”王胖子语无伦次。
“保护现场！别让任何人进去！我马上到！”李阳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身影一闪，已如猎豹般冲向三号楼。
三号楼是区里的楼王，住的都是非富即贵。1801的业主陈豪，五十多岁，本地一家建材公司老板，据生意做得不，平时有点趾高气扬，但也没听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阳赶到1801门口时，王胖子和其他几个闻讯赶来的保安正脸色惨白地守在门口，手足无措。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昂贵雪茄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从虚掩的门内飘出。
李阳推开王胖子，迈步进入。玄关整洁，客厅奢华，但一切井然有序。他的目光直接锁定了书房的方向。书房门开着，里面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
陈豪肥胖的身体瘫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脑袋歪向一边，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他的右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微微蜷曲，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件，一个昂贵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旁边还有一个半空的酒杯。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血迹，没有明显的伤口。乍一看，很像突发疾病或者……心梗猝死。
但李阳的瞳孔却微微收缩。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演出。
他没有立刻靠近尸体，而是站在门口，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整个书房。超乎常饶视觉和嗅觉捕捉到了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
地毯上靠近窗台的位置，有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尘被扰动的痕迹，不像是日常走动留下的。
空气中除了雪茄、酒气和尸体开始腐败的酸味，还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异常清冽的甜腥气，类似苦杏仁，但更隐蔽。这种气味，李阳在某些特殊场合闻到过——是某种高纯度、能迅速引起神经麻痹的合成毒素挥发后的残留！
书桌一角，那个看似随意摆放的镀金钢笔，笔帽的朝向与陈豪惯用的手位略有偏差。
窗户的暗锁，有极其轻微的、用专业工具撬动过又还原的痕迹，若非李阳这种精通蠢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杀。专业杀手所为。伪造自杀或意外现场。” 一个清晰的判断瞬间在李阳脑中形成。对方手法老辣，几乎衣无缝，绝对是高手。
“阳……阳哥，怎么办？报警吗？”王胖子颤声问，几乎要哭出来。区死了业主，还是这种有头有脸的，物业麻烦大了。
李阳深吸一口气，瞬间收敛了眼中所有的锐利，恢复了平时那副略带疲惫和茫然的保安模样。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超出常饶洞察力。
“嗯，立刻报警，打120（虽然已经没救）。封锁这层楼，保护好现场，等警察来。任何人不得再进入。”李阳冷静地吩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公事公办。
他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心里却已翻腾起来。陈豪的死，绝不简单。是仇杀？商业纠纷？还是……冲着他或者苏雨晴来的？毕竟，苏雨晴也住这个区。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背后，可能牵扯更大。
平静的保安生活，看来是彻底到头了。风暴，以这种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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