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c-1278上的突发状况，让远在地球的指挥中心气氛骤然凝固。那台破旧探测车的出现，完全出乎意料。它显然是一个功能未完全丧失的“先驱者”前哨附属单位，可能是维修机器人，也可能是某种型侦查器，在漫长的休眠后被能量碎片的活跃或“清洁工一号”的着陆所惊醒。
它的目标很明确——那团能量碎片，以及可能“觊觎”碎片的“清洁工一号”。
“能源读数很低，但武器系统似乎还能部分运作！”伊万诺夫团队的专家盯着传回的数据，声音紧绷，“它正在尝试锁定我们！”
“清洁工一号”并非战斗单位，它的优势在于精细操作和能量处理，面对直接的武装威胁，生存能力堪忧。
陆子谦盯着屏幕上那台风格粗犷、带着万年尘封痕迹的探测车，大脑飞速运转。硬碰硬绝非上策，消耗战也打不起。对方的底层逻辑是什么？一个被遗弃在行星上、资源枯竭、可能连基本指令都残缺不全的古老单元……
“发送‘先驱者’通用识别码，第七前哨授权序粒”陆子谦果断下令，“同时，传输西伯利亚前哨‘保管员’的部分非密级状态数据，证明我们与‘先驱者’遗产的关联性。语气……保持中立，声明我们是为处理‘失控编码污染’而来，无意争夺资源。”
他这是在尝试沟通，用对方可能还认的“老东家”身份，以及共同的“维护秩序”目标，来争取转圜空间。同时，他命令“清洁工一号”保持防御姿态，暂停对能量碎片的直接收容动作，示敌以弱。
指令被转化为古老的信号格式发送出去。
那台破旧探测车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武器抬起的动作僵住了。它似乎在努力解析这突如其来的、熟悉又陌生的信号。几分钟后，一段极其简陋、充满杂音和逻辑断层的信号传了回来：
【…识别码…有效…前哨状态…确认…】
【…任务：…看守…c-1278资源点…回收…可利用单元…】
【…检测到…高能量‘碎片’…评估为…优质修复材料…优先级：高…】
【…未知单位（清洁工一号）…试图接触…‘我的’材料…冲突…】
果然！它把这颗行星和上面的东西（包括那能量碎片）都视为自己的“看守财产”！一个在漫长时光中逻辑固化、资源匮乏到将任何能量富集物都视为“修复材料”的可怜家伙。
陆子谦心中了然。这不就是宇宙版的“捡破烂的”和“占地盘的”吗？
“告诉它，”陆子谦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们无意争夺它的‘修复材料’。恰恰相反，我们是专业处理‘不稳定能量编码’的团队。它看守的这块‘材料’，目前处于高度不稳定状态，赢自毁’或‘污染环境’的风险。我们可以协助它进挟安全处理’，提取其之稳定可用的部分’交还给它，并免费帮它检查一下身体（扫描其状态），作为合作的报酬。”
他开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帮它把危险的“破烂”变成安全的“零件”，还附赠一次“体检”。这对于一个资源枯竭、状态未知的古老机器而言，几乎是无法拒绝的提议。
信息经过包装后再次发出。这一次，陆子谦让“清洁工一号”缓缓打开一个非武装的工具舱，展示出内部精密的能量分析仪和物质处理臂，以增强服力。
破旧探测车再次陷入沉默，但其武器系统缓缓降低了角度。显然，它在进行复杂的利益计算。
良久，它终于回复：
【…提议…可接受…但需监控全过程…优先提取…‘核心编码束’…交付…】
【…若尝试欺骗…或损害…本单元…将启动…自毁协议…及…警报广播…】
它答应了！虽然充满戒备，还留下了同归于尽的后手，但至少避免了即时冲突。
“按它的做。”陆子谦指示道，“动作要专业，要慢，让它看清楚我们是‘行家’。重点提取那碎片中相对稳定的‘核心编码束’，其他的不稳定部分，用我们的封装器安全封存带走。同时，扫描它的时候，尽可能多地收集它的结构、能源、存储器状态数据。”
一场在数亿公里外、两个机器人之间进行的、充满试探与算计的“交易”，就此展开。
“清洁工一号”心翼翼地开始作业，每一步都通过视频和数据流同步给破旧探测车。陆子谦在地球这边，仿佛在远程操控一场精密的商业谈判，每一个指令都关乎“交易”的成败。
过程有惊无险。能量碎片的“核心编码束”被成功提取，封装在一个型的能量电池状容器中，由“清洁工一号”的机械臂递给了破旧探测车。探测车如获至宝，立刻用自己残破的接口连接上去，似乎在进行能源补充或数据读取，发出满足的嗡嗡声。
与此同时，“清洁工一号”也完成了对探测车的初步扫描。数据显示，这个单元能源接近枯竭，记忆体严重损坏，逻辑核心固守着几个最原始的指令，但它体内一些基础的材料和部件，尤其是其动力核心的某种稀有晶体，对于目前的人类航材料学而言，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交易完成。“清洁工一号”带着被封存的不稳定能量残骸和被扫描的数据，开始返航。
破旧探测车则抱着那块“核心编码束”，心满意足地退回自己的陨石坑，舱门缓缓关闭，仿佛再次进入了节省能量的休眠。
一场潜在的危机，被陆子谦用类似“废旧物资回收”加“技术咨询”的商业策略化解了，甚至还额外赚取了一份珍贵的“先驱者”低级单元实体的扫描数据，以及一块可能蕴含技术的能量编码样本。
“返航数据妥善保存。”陆子谦对项目组道，“能量残骸送到‘生命环境事业部’进行深度分析和无害化处理。至于那份扫描数据……交给伊万诺夫团队和我们的材料部门，看看能不能逆向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清洁工一号”逐渐远离c-1278行星的画面，若有所思。
“看来，这广阔的太阳系里，散落的‘不良资产’和‘破产商户’还真不少。”他低声自语，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或许……‘清理与回收’这门生意，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有前景。至少，在实现‘生态化改造’之前，我们可以先当个……合格的‘星际废品回收商’。”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终端又震动了一下，是神代千夏发来的信息：
“陆先生，关于‘星火’认证体系的推广，我们遇到一个有趣的潜在客户。是一家北欧的顶级精密仪器制造商，他们对我们的‘环境能量稳定技术’非常感兴趣，但提出希望进行更深度的、涉及部分‘意识共鸣材料’应用的合作洽谈。对方背景很干净，但……其家族历史记载中，有一些关于‘聆听星石’的古老传。我觉得，可能需要您亲自评估一下。”
陆子谦挑了挑眉。地球上的生意，似乎也开始接触到一些……有趣的“边缘”了。
轨道上的废品刚处理完，新的“订单”似乎又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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