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匆匆，心底既期待又惶恐，生怕被府里的下人撞见，更怕被父亲或母亲察觉行踪。她只想悄悄去狐仙观，悄悄许下心愿，悄悄换来美貌与姻缘，再悄悄等到裴郎对她倾心的那一。
越往狐仙观方向走，空气中的熏香便愈发浓郁。那香甜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腥气，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吸引力，勾着人心底最隐秘的渴望。狐仙观外香火鼎盛，往来者多是身着素衣的女子，个个神色虔诚，排队等候上香的队伍蜿蜒曲折，延伸到道观外的路旁。
林微婉站在队伍旁，没有上前排队——她是城主府的二姐，身份尊贵，即便不张扬，也自带几分与寻常百姓的疏离。守门的道士很快便注意到了她，见她衣着得体、气质温婉，腰间还系着一块刻着“林”字的玉佩，顿时猜到了她的身份，连忙躬身行礼：“想必是城主府的二姐，失礼失礼。”
林微婉轻轻点头，刚要开口想要求见观中道长，一道青衣身影便快步从观内走了出来，正是之前在狐仙观偏殿与李慕狸对峙过的青衣道姑。道姑目光落在林微婉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快步走上前，双手合十行礼：“贫尼见过二姐，不知二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显然，道姑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城主府二姐的装扮虽素净，却难掩布料的上乘与腰间玉佩的精致，再加上她周身的气质，与寻常求愿的百姓截然不同，轻易便能辨认。
“道姑不必多礼。”林微婉压下心头的紧张，轻声道，“我今日前来，是想向狐仙娘娘求一桩心愿，不知能否叨扰道姑片刻？”
“二姐客气了。”道姑笑容温和，眼神却深邃得像一潭水，“此处人多眼杂，话不便，不如随贫尼到内堂坐，也好让狐仙娘娘清净地听二姐的祈愿。”
林微婉正愁人多无法细，闻言立刻点头：“有劳道姑。”
道姑领着她绕过香火鼎盛的正殿，穿过一条幽深的廊道。廊道两侧的墙壁上依旧挂着无脸女子的画像，衣袂飘飘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悬在半空的鬼影，空气中的熏香愈发浓郁，那股若有似无的腥气也更重了些，隐隐透着几分妖异。林微婉攥紧了衣袖，指尖微微泛白，心脏砰砰直跳，既期待着心愿得偿，又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最终，道姑将她领进了一间偏僻的屋子。屋子不大，陈设极简，正中央的矮几上摆着一尊半尺高的狐俑，雪白的皮毛泛着瓷质的冷光，狐眼赤红如血，似笑非笑地睨着来人，脖颈处的细血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狐俑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与大殿同款的无脸女子画像，只是这一幅的衣袍上，血色花纹比大殿的更加浓郁，像是刚被鲜血浸染过一般，透着一股阴森的诡异。
“二姐请坐。”道姑抬手示意她坐在矮几旁的蒲团上，自己则站在狐俑一侧，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地对着狐俑躬身行礼，随即才缓缓转头看向林微婉，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温和，“二姐独自前来狐仙观，定然是有要紧的心愿要向狐仙娘娘祈求吧？贫尼斗胆一问，二姐是想求姻缘，还是想求美貌？”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戳中了林微婉心底最隐秘、最炽热的渴望。她的脸颊猛地泛红，眼神里闪过一丝羞涩与窘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却又咬着唇，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坦诚——她再也不想藏着掖着，再也不想因为容貌平庸而被忽视，再也不想被裴郎拒绝。
“我……我两个都想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我想要一段美满的姻缘，想要我喜欢的人也真心待我；我还想要一张漂亮的脸，想要摆脱别饶忽视，想要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再也不用活在姐姐的光环下。”
道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和，只有算计与贪婪，却依旧维持着出尘的淡泊模样。她缓缓点头，语气玄妙而郑重：“二姐倒是坦诚。狐仙娘娘最喜心诚坦荡之人，你既敢直言心中所求，娘娘定然会庇佑你。”
她顿了顿，语气渐渐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只是，想要同时得到姻缘与美貌，并非易事，需付出双倍的诚意。若是只求美貌，贫尼可将狐仙观的秘制仙药赠予你，每日涂抹于面部，不出半月，便能让你容貌大变，艳压群芳；若是只求姻缘，便需你心上人の生辰八字，再配上你虔诚的指尖血与心头血——指尖血为引，心头血为媒，以血祭仙，娘娘便能为你们牵上红线，保你们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林微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急切地追问：“那若是两个都要呢？我既想用药变美，又想求姻缘，该怎么做？我愿意付出双倍的诚意！”
道姑看着她急切难耐的模样，眼底的算计愈发浓烈，却故意装出为难的神色，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若是两个都要，除了密药、生辰八字与你的血，还需多添一份‘祭品’，以此报答狐仙娘娘的庇佑。”
“祭品？”林微婉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里满是错愕，“什么祭品？是金银珠宝，还是香火贡品？若是这些，我都可以拿来！”
“都不是。”道姑轻轻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灼热，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林微婉心上，“狐仙娘娘要的祭品，是一个美丽的少女。那少女越是美丽，你换来的容貌便越是出众，你的姻缘也便越是稳固美满。”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直白：“狐仙娘娘需借少女的皮相与精气，才能为你重塑容颜，为你稳固姻缘。白了，你想要的美貌，是用另一个少女的容貌换来的；你想要的姻缘，是用另一个少女的性命换来的。没有牺牲，便没有所得，这是你与狐仙娘娘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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