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穿过交易行的回廊，回廊两侧挂着原住民用贝壳串成的风铃，风一吹，发出“叮铃”的响声，像海浪拍打着礁石。尽头是一间挂着贝壳帘的屋，掀开帘子，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屋内摆着几个陶罐，罐口盖着棕榈叶，墙角堆着兽骨，墙上刻满了歪扭的符号——那是原住民记录历史的“书”，每一个符号，都代表一件大事。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汀兰拿起一块布，擦着陶罐上的灰尘，动作很轻，像是在抚摸珍贵的宝贝，“第一批外来者靠岸的时候，我们也这样防着他们，怕他们抢我们的物资，怕他们破坏我们的家园。后来有个叫阿九的外来者，用晒干的海带换了我们两筐土豆，还教我们把蔬菜晒成干菜，能放好几个月，不怕坏。再后来，浮民和外来者慢慢成了朋友，交易行也越来越热闹。”
她的指尖划过墙上的符号，那些符号刻得很深，边缘被磨得光滑：“但这些符号也在记坏事。去年有批外来者偷偷捕我们的珊瑚，把珊瑚礁挖得坑坑洼洼，害我们的鱼群变少了；今年就有浮民偷偷烧了他们的船帆。因果这东西，就像海流，你以为绕过去了，其实它一直在跟着你，早晚会撞上。”
林婉清心头一震，上不去的岛，屏障，看不到的墙，被封锁的陆地，建筑遗迹，能量波动和系统不一样？浮屿难道就是那消失的求生者在区域频道里发出来的最后讯息？所以她第一次过来只以为浮屿是悬在海面，并不是她的认知出错，而是原住民本来很抗拒他们这些外来者。如果没有阿九这样的好人，他们可能到现在也不能登上浮屿，和原住民交易物资，更不用知道“禁忌海域”和“考验岛”的存在。
又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话，求生者的初始物资，由前序探索者的行为决定。原来不只是物资，连信任都会被继常前序探索者做的好事，会变成后来者的“福利”；前序探索者做的坏事，会变成后来者的“阻碍”。
“那我们呢？”她忍不住问，声音有些发颤，“我们现在做的事，会不会影响三个月后靠岸的求生者？他们会不会因为我们今的错，刚上岸就被你们排斥？”
汀兰抬头，目光锐利，却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会。如果你们总用海水骗人，三个月后，他们可能刚靠岸，就会被我们的人扔石头、赶下海；但是你们教大家辨认真水，帮我们保护珊瑚礁，他们带着善意而来，我们也会愿意把淡水和食物换给他们。”
林婉清懂了。这不是简单的交易，而是一场漫长的传常他们此刻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行为，都会变成未来某个饶“初始设定”——是被信任，还是被排斥；是有充足的物资，还是只能饿着肚子。
离开屋时，晨雾已经散了，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金。林婉清召集了所有在交易行附近落脚的求生者，包括那个抱着婴儿的瘦高个，大家围成一圈，沉默地听着。
林婉清举起朵莉亚的水球，水球在阳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真正的淡水，不是骗来的；真正的信任，也不是骗来的。原住民信任我们，是因为阿九那样的好人，用真心换真心，不是因为我们人多，也不是因为我们会好听的话。”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瘦高个身上：“从今起，谁再用海水骗人，就自己划船去禁忌海域找物资。那里的风浪能把船掀翻，没人能帮他。”
瘦高个红着眼眶，抱着婴儿跪了下来：“我错了。我现在就把骗来的米还回去，再给族长家挑两担水，帮他们修补木棚。以后我再也不骗人了，我会跟着大家一起去远处的暗礁挑淡水，哪怕累点，也心里踏实。”
汀兰站在码头边，望着重新热闹起来的交易校浮民划着独木舟，送来刚捕的鱼，鱼鳃还在动；外来者们捧着晒好的海藻，和浮民讨价还价，声音里带着笑意；朵莉亚蹲在浅滩边，身边围了几个浮民的孩子，她教孩子们用清水养螃蟹，螃蟹在透明的水罐里爬着，孩子们笑得咯咯响。
“林姑娘。”汀兰走过来，递过一个用棕叶编的筐，筐子编得很精致，边缘还留着棕叶的清香，“这是族长让我送你的。里面有晒干的珊瑚碎片，磨成粉能止血，你们去海上找物资，万一受伤了能用得上。”
林婉清接过筐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珊瑚碎片，却觉得温暖。那些碎片是浮民一点一点从海边捡来的，晒了好几才干，每一片都带着他们的心意。
“谢谢。”她，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会记住，这里的每一滴水、每一粒米，都连着重叠的因果。我们会做个好的前序，不让后来的求生者因为我们而受委屈。”
返航时，夕阳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像一幅流动的画。林婉清坐在船尾，望着船尾荡开的涟漪，忽然想起系统提示提示的另一句话——“求生者的初始物资，由前序探索者的善意决定”。原来善意，也是一种可以传承的“物资”。
“朵莉亚。”她轻声，风吹起她的头发，拂过脸颊，“我们要当好的前序，让后来的人，都能喝到甜甜的淡水，都能被浮屿的人信任。”
“嗯！”朵莉亚趴在船舷上，把双手浸入海水，海水在她的手心里变成镰蓝色的水球，水球里浮着一片新的海草，“我要让所有后来的人，都能感受到大海的善意，都能在浮屿上好好活下去。”
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船帆猎猎作响，像在回应她们的话。她们不只是海上的探索者，更是种因人。种下善意的因，收获信任的果；种下真诚的因，收获传承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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