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境的拉扯感骤然消散的瞬间,赛罗几乎是失重般跌落在光之国的边缘地带——那片被废弃的观测站废墟,常年鲜有人至,成了她此刻最好的庇护所。她狼狈地撑着冰冷的金属地面,指尖掐进锈蚀的缝隙里,喉咙里涌上的腥甜被她强行咽了回去,淡蓝色的血液在唇角凝结成暗沉的痕迹,抬手拭去时,触到的皮肤还带着被远古黑暗能量灼烧的余温。
体内的能量乱流尚未平息,暗影魔法与远古黑暗能量的共鸣还在经脉中隐隐震颤,像是蛰伏的兽,稍不留意便会挣脱束缚。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灵魂深处悄然改变了——那些创世记忆碎片如同细密的蛛网,缠绕在她的意识里,而黑暗能量并未被彻底驱逐,反而化作了一道隐秘的印记,潜藏在她的光核深处,只要稍一催动,便会散发出令光之国忌惮的气息。
光之国的律法典籍里,关于黑暗能量的记载向来带着极致的排斥与恐惧。自宇宙诞生以来,黑暗便被冠以“不祥”之名,凡是沾染者,轻则被剥夺身份流放边境,重则被封印于宇宙监狱永无日。赛罗太清楚这一点了,她曾因血脉中的“不稳定因素”被赛文厌弃,若再被发现身负黑暗印记,等待她的只会是比过往更刺骨的孤立——甚至可能被视为光之国的威胁。
她扶着废墟的断壁缓缓站起,周身的光之能量被她刻意调动,心翼翼地覆盖住那丝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将唇角的血迹彻底抹去,连呼吸都调整得平稳无波。远处传来光之国中心区域的喧闹声,隐约夹杂着奥特兄弟们的笑闹,她想起临行前艾斯提及的聚会——庆祝击退贝利亚的临时宴席,地点就在奥特之父的宫殿庭院,几乎所有留守的奥特战士都受邀参加了。
赛罗的脚步顿了顿,理智告诉她应当立刻返回居所,躲起来平复体内的乱流,但身体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加上方才在黑暗之境耗尽了大半力量,她此刻连维持站立都有些吃力。更重要的是,若她缺席这场聚会,难免会引来猜疑——毕竟她是与贝利亚激战的核心成员之一,突然消失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异常。
她咬了咬牙,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宫殿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刻意放轻,生怕泄露半分不妥。沿途的光之建筑依旧璀璨,街道上偶尔有巡逻的奥特战士,见了她都会恭敬地行礼,目光里带着敬佩——那是对击退贝利亚的英雄的认可,可这份认可落在赛罗眼中,却成了沉甸甸的枷锁。她低着头,匆匆走过,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生怕眼底的疲惫和潜藏的黑暗气息被察觉。
宫殿庭院里早已热闹非凡,五彩的光效灯笼悬在树梢,奥特之父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奥特之母则在一旁忙着给众人添酒。赛罗的目光快速扫过,一眼便看到了奥特兄弟们的身影——他们围坐在一张长桌旁,桌上的酒盏东倒西歪,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赛罗!你可算来了!”最先注意到她的是佐菲,他手里举着一个硕大的酒壶,脚步已经有些踉跄,平日里沉稳的气场荡然无存,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快过来!陪叔叔们喝一杯!”
赛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杰克一把拽住了手腕。杰磕酒量在奥特兄弟里算是最差的,此刻已经醉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拽着她的力气却不,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跑什么?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嗝……看不起我们的酒量?”
赛罗被迫靠近长桌,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酒气,那是光之国特有的果酿,度数不高却极易上头,尤其是对酒量极差的奥特兄弟们来,几杯下肚便会彻底失控。她快速扫了一圈,果然没看到赛文的身影——想来是又借着公务的名义避开了聚会,也好,至少不用面对他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疏离的眼睛。
“我……我刚回来,还有些累,就不喝酒了。”赛罗试图抽回手,语气尽量平稳,可身体的虚弱让她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累什么累!”艾斯一拍桌子,酒盏里的酒洒了大半,他却毫不在意,伸手就要去勾赛罗的肩膀,“打赢了贝利亚,该庆祝!今不醉不归!”
赛罗侧身躲开艾斯的手,动作干脆利落——哪怕此刻身体虚弱,多年的武术训练早已让她的反应刻入本能。这一躲却惹恼了喝醉的泰罗,泰罗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带得向后翻倒,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指着赛罗嚷嚷:“赛罗你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们老了,跟不上你的速度了?来!比试比试!”
泰罗着就扑了过来,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赛罗下意识地侧身避让,泰罗直接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被佐菲一把拉住。佐菲此刻也醉得不轻,拉着泰罗的胳膊,嘴里却对着赛罗喊:“赛罗!你太不够意思了!泰罗都挑战你了,你怎么能躲?”
“就是就是!”杰克跟着起哄,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彩带,挥舞着就朝赛罗甩过来,“来追我!追上了就让你走!”
赛罗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只觉得头疼欲裂。奥特兄弟们喝醉后的样子远比她想象的更离谱:佐菲抱着酒壶念叨着“宇宙警备队的规矩就是喝酒要尽兴”,艾斯蹲在地上数酒盏,嘴里还嘟囔着“怎么少了一个?是不是被贝利亚偷了”,杰克挥舞着彩带满院子乱跑,泰罗则锲而不舍地追着杰克,嚷嚷着要“没收他的彩带”。
突然,杰磕彩带甩到了赛罗面前,他停下脚步,指着赛罗大笑:“赛罗!你也来玩!追上我,我就把这个彩带送给你!”
赛罗本想拒绝,可杰克已经转身跑了起来,步伐踉跄却速度不慢,泰罗紧随其后,嘴里喊着“别跑!把彩带交出来”。佐菲和艾斯也加入了战局,佐菲举着酒壶跟在后面喊“等等我”,艾斯则捡了根树枝,挥舞着充当“指挥棒”,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赛罗站在原地,看着四个醉醺醺的叔叔围着院子乱跑,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她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光核里的黑暗印记也在不安地悸动,可眼前的喧闹却莫名冲淡了几分她心底的压抑。或许是喝醉后的奥特兄弟们太过滑稽,或许是这份混乱让她暂时忘记了黑暗之境的遭遇,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动了身。
作为武术才,赛罗的速度本就远超奥特兄弟们,哪怕此刻身体虚弱,也依旧轻松无比。她脚步轻点地面,身形如同鬼魅般窜出,轻易就追上了跑在最前面的杰克。杰克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吓得尖叫一声,跑得更快了,却因为脚步不稳,直接撞在了庭院的柱子上,反弹回来差点摔进花丛里。
赛罗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他,杰克却反手抓住她的胳膊,醉眼朦胧地:“赛罗……你跑得好快……比光之国的流星还快……嗝……你是不是偷偷练了什么秘籍?”
“没有,只是平时训练得多。”赛罗扶着他站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训练?我也要训练!”泰罗冲了过来,一把推开赛罗,将杰克拽到自己身后,“杰克是我的!要追也是我追!赛罗你不许抢!”
赛罗无奈地后退,看着泰罗和杰克又扭作一团,佐菲举着酒壶试图劝架,结果被两人一起带倒,三个人滚成一团,艾斯则蹲在一旁,用树枝戳着地上的落叶,嘴里念叨着“你们别打了,树叶都要被你们踩坏了”。
奥特之父和奥特之母站在不远处,无奈地摇着头,却没有上前阻止,显然早已习惯了奥特兄弟们喝醉后的闹剧。奥特之母看到赛罗站在一旁,笑着朝她招手:“赛罗,过来歇会儿吧,他们喝醉了就是这样,一会儿就累了。”
赛罗点零头,走到奥特之母身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一杯温水。温水入喉,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她抬眼看向奥特之母,对方的目光温和,带着关切,却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毕竟她将所有的不妥都掩藏得极好,连气息都调整得与平时无异。
“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和贝利亚战斗时受了伤?”奥特之母轻声问道,伸手想探探她的额头。
赛罗下意识地侧头躲开,心脏猛地一跳,连忙解释:“没有,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奥特之母也没有多想,只是点零头:“那就好,别太逞强,身体最重要。赛文今又没来,真是的,每次聚会都找借口缺席。”
提到赛文,赛罗的心头泛起一丝酸涩,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她看向庭院里依旧闹作一团的奥特兄弟们:杰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顶花环,戴在了泰罗头上,泰罗得意地炫耀,结果被佐菲一把抢过戴在了自己头上,艾斯则扑过去抢佐菲的酒壶,四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逐。
赛罗看着他们滑稽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抹笑意很快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忧虑——她体内的黑暗印记还在隐隐作痛,创世记忆的碎片时不时闪过脑海,苍梧雪清冷的脸庞和黑暗神偏执的嘶吼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意识一阵阵混乱。
她悄悄调动光之能量,再次检查了一遍体内的封印,确认黑暗气息没有泄露分毫,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奥特兄弟们还在醉醺醺地打闹,没有人注意到她瞬间的失神,也没有人察觉到她气息里那丝刻意掩盖的异样。
不知过了多久,奥特兄弟们终于闹累了,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佐菲抱着酒壶睡着了,杰克枕着泰罗的胳膊,嘴里还嘟囔着“彩带是我的”,艾斯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奥特之母无奈地摇着头,招呼着别人将他们分别送回居所。
赛罗站起身,借着混乱的场面,悄悄向奥特之父和奥特之母告辞:“我也先回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奥特之父点零头,叮嘱道:“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赛罗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宫殿庭院,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直到回到熟悉的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再也支撑不住。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她抬手按住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光核里那道黑暗印记的存在,它如同一个沉睡的秘密,被她心翼翼地掩藏着,无人知晓,无人察觉。
窗外传来光之国夜晚的宁静声响,远处的街道上偶尔有巡逻战士的脚步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可赛罗知道,这份平和之下,潜藏着她无法言的隐秘——黑暗之境的创世秘史,体内的黑暗印记,以及光之国对黑暗的极致排斥,都成了压在她心头的巨石。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璀璨的光之建筑,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她不知道这场隐瞒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当真相暴露的那一,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此刻,她只能选择沉默——在光之国,黑暗是原罪,而她,早已背负了太多无法言的沉重。
奥特兄弟们还在各自的居所里酣睡,他们不会记得今晚的闹剧,更不会察觉到赛罗的异常。赛文依旧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忙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整个光之国都沉浸在击退贝利亚的喜悦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英雄,正独自背负着一份与黑暗相关的秘密,在寂静的房间里,与体内的混沌余波悄然抗衡。
赛罗抬手抚上窗户,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黑暗之境的经历如同一个楔子,已经撬开了尘封的真相,而她的命运,也早已在踏入那片禁地的瞬间,悄然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她必须变得更强,不仅是为了对抗可能到来的危机,更是为了守住这个足以颠覆她一切的秘密——至少在她找到掌控黑暗印记的方法之前,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夜色渐深,光之国的光芒依旧耀眼,赛罗的房间却一片昏暗。她蜷缩在窗边,身体的虚弱感和心底的疲惫交织在一起,可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却依旧闪烁着一丝倔强的光芒。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哪怕这条路,注定孤独且充满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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