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国回到市府安排的住所。
一栋两层楼,带院子。
九十年代,这是顶配。
他把公文包扔在玄关,陷进沙发。
屋里干净。
妻子温雅端着热茶过来。
“回来了?”
茶杯放在何建国面前的茶几上。
何建国没话。
他闭着眼,太阳穴跳着。
脑子里全是今的事。
那块人民公园的牌子。
那群挥着红绸扇,跟着《好日子》扭动的大妈。
那个叫林宇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用下巴指沙发,让他坐的模样。
还有,那本《林宇的正确使用方法》。
还有自己那番动员讲话。
他感觉前半生的认知,今全碎了。
他不是来当市委书记的。
他是来当精神病院院长的。
“建国?”
温雅看着丈夫铁青的脸,挨着他坐下,揉着他的太阳穴。
“工作不顺?”
何建国猛地睁眼。
“太踏马的顺利了!”
温雅一愣。
她跟何建国二十多年,从没听过他骂脏话。
今,怎么了?
何建国坐直,抓起茶几上的茶,一饮而尽。
“你知道我今见了谁吗?”
“林宇。”
“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何建国站起,烦躁地踱步。
“他把市府大院,改成了公园!让农民晒谷子!让孩踢球!让老娘们跳舞!”
“那音乐放的!震得我脑仁疼!”
“他跟我什么了?!”
何建国猛转头,盯着妻子。
“他让我开除他!放他去鹏城!他人生理想是‘大别野,奔驰’!”
温雅嘴巴微张。
她见过世面,可这事,闻所未闻。
“然后呢?”她问。
“然后?”何建国脸上露出潮红。
“我他妈把他狠狠夸了一顿!”
“我他拉近了干群关系!他他是改革先锋!”
“我江城需要他!人民需要他!我他妈也需要他!”
何建国一拳砸在手心,痛苦。
“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了什么!脑子里,就剩下一本书!”
他冲到公文包旁,掏出《林宇的正确使用方法》,摔在茶几上。
“就是这个!梁文源给我的!内部绝密!”
“他,林宇想跑,绝不能让他跑!他,林宇的话都是反话,是考验!”
“我他妈的......”
何建国一屁股坐回沙发,双手插进头发,呻吟。
“我感觉掉进一个巨大的坑里!”
“梁文源,赵达功,那两个老登,联手坑我!”
“江城不是让我干事业的!这是发配!是流放!”
温雅看着丈夫失态的样子,心疼。
她拿起册子,翻了几页。
表情古怪起来。
“建国。”
她放下册子。
“我今,也听到一些事。”
“你来之前,我拜访了市府几位老同志家属。”
何建国没反应,沉浸在痛苦里。
“她们,梁市长......”
温雅声音顿了下。
“现在是梁副省长了。他这次高升,很不寻常。”
何建国僵住,缓缓抬头。
“什么意思?”
“梁副省长的调令,下得特别快。直接进了省委常委。”
温雅看着丈夫的眼睛。
“所有人都,梁副省长能上去,全靠一个人。”
何建国的呼吸停了。
“谁?”
“林宇。”
轰!
何建国脑子炸了。
“不可能!”他反驳,“梁文源恨不得生吞活剥他!他就是被林宇气走的!”
“不。”温雅摇头。
“你只看见林宇把江城搞得鸡飞狗跳。”
“可你没看见,这些事报上去,是什么结果。”
“想想。”温雅分析。
“汉江那边的产业园拆迁,老大难问题,林宇用钱砸开。报上去,是梁文源任用新人,打破僵局。这是功劳?”
何建国愣住。
“吉祥兵工厂,负债几千万,十年发不出工资。林宇搞冰淇淋,三赚一百多万。报上去,是梁文源锐意改革,盘活国资,为国企找到新思路。这是大功劳?”
何建国的脸色变了。
“还有这次人民公园。你觉得是胡闹。那份《江城日报》,怎么写的?开放!亲民!真正的人民政府!报纸会摆在省里领导案头!这在上面看来,是什么?是梁文源治下的江城,政府职能转变,联系群众,走在全省前列!这是大政绩?”
何建国呆坐沙发,不出话。
脑子混乱。
他好像错了。
“所以,你明白了?”
温雅看着他,叹气。
“林宇在下面,捅了个窟窿。”
“递到上面的,全是梁文源的功劳簿。”
“梁文源不是被气走的。”
“是被林宇,抬上去的!”
何建国彻底石化。
他僵硬转头,看向茶几上的《林宇的正确使用方法》。
他忽然明白。
这他妈的,哪里是使用方法。
分明是......
《晋升宝典》!
梁文源那个老狐狸,不是坑他!
是在传位!
不是让他降妖。
是让他接替,继续享受这个妖的福报!
只要他能降伏林宇,让他继续嚯嚯。
那么,下一个被嚯嚯上省里的,就是他何建国!
何建国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看着妻子清澈的眼睛,嘴唇哆嗦。
那他妈的......
我不是来当院长的。
是来等着被病人抬上青云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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