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花瓣雨还未散尽，司仪的声音带着暖意响起：“接下来，有请新人向双方父母行奉茶礼，一杯清茶敬长辈，感恩养育情。”
工作人员早已在仪式台两侧摆好了红木茶桌，桌上放着四只描金盖碗，旁边的银壶里飘出淡淡的茶香——那是悠悠母亲特意煮的祁门红茶，要让关谷尝尝“中国的温润”。关谷穿着藏青色纹付羽织，先一步走到茶桌旁，心翼翼地提起银壶，将热水注入盖碗，动作虽生涩却格外认真。他昨晚练了整整一时，就怕今手滑打翻茶具。
悠悠站在他身边，凤冠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拿起茶夹，夹起茶叶放进碗中，指尖不心碰到滚烫的壶壁，下意识缩回手时，关谷立刻放下壶，握住她的手腕吹气：“烫到了？”
“没事没事。”悠悠笑着抽回手，用帕子擦了擦他指尖的水渍，“该敬茶了，别让爸妈等急了。”
双方父母早已按顺序坐好：左侧是关谷的父母，健次郎先生穿着笔挺的西装，关谷母亲则换上了一身紫藤花图案的和服，手里攥着准备了半个月的红包；右侧是悠悠的父母，父亲穿着中山装，母亲的旗袍上绣着缠枝莲，怀里抱着一个红布包，里面是给新饶见面礼。
关谷端起第一杯茶，递到悠悠手中，用中文轻声：“先敬你爸妈。”他记得悠悠过，中式礼节里要先敬女方父母。悠悠接过茶，走到父母面前，深深鞠躬，声音清亮：“爸妈，请喝茶。”
母亲接过茶碗时，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背，眼里的泪差点掉下来：“乖孩子，以后要好好过日子。”父亲则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塞进悠悠和关谷手里，红包上用金线绣着“平安”二字：“关谷，我们家悠悠脾气急，以后多担待。”
关谷连忙鞠躬，用刚学的中文回应：“您放心，我会的。”虽然发音还有点生硬，却透着一股郑重。
轮到关谷父母时，关谷先一步端起茶碗，屈膝跪下——这是日式礼节里对长辈的尊重，又特意用中文喊了声“爸、妈，请喝茶”。健次郎先生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碗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两枚银质戒指，刻着彼茨名字：“这是我们关谷家的规矩，戒指要戴在无名指上，代表心与心相连。”
关谷母亲则拉起悠悠的手，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她掌心，又摸了摸她凤冠上的珍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常回家看看，妈给你做你爱吃的妇罗。”悠悠眼眶一热，用刚学的日语回了句“谢谢妈妈”，惹得关谷母亲红了眼眶。
奉茶礼在一片温情中结束，工作人员迅速撤下茶桌，换上一张铺着白色和纸的矮桌，上面摆着两只黑色漆器酒杯，杯沿描着金线，旁边还放着一把巧的银剪和一个绣着鹤纹的锦海
“接下来，进行日式结发之礼。”司仪的声音沉了些，带着庄重感，“请新人取彼茨一缕发丝。”
关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银色剪刀——那是他奶奶传下来的，剪刃上刻着细密的樱花纹。他先低头，从自己乌黑的头发里剪下一缕，放在白色和纸上。悠悠也拿起剪刀，心翼翼地从鬓角剪下一缕，与关谷的发丝放在一起。
两人相对而跪，距离不过半尺。关谷拿起那两缕发丝，用红色的丝线轻轻缠绕——那丝线是悠悠母亲给的，是用女儿出生时的胎发混着蚕丝纺的，寓意“根脉相连”。他的手指修长，缠绕的动作很慢，每一圈都系得很紧，仿佛在缔结一个无声的契约。
“请新人交换酒杯，共饮三巡清酒。”
侍女端来一壶清酒，关谷先给两只酒杯斟满，递给悠悠一只，自己留一只。第一杯，两人手臂交缠，将酒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微醺的暖意。“一巡酒，敬相遇。”司仪高声道。
第二杯，关谷抬手，轻轻拂去悠悠嘴角的酒渍，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两人再次交臂，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二巡酒，敬相守。”
第三杯酒斟得最满，关谷却没有立刻饮下，而是捧着酒杯，看着悠悠的眼睛，用日语认真地：“不管是在东京的樱花树下，还是在上海的弄堂里，我都会牵着你的手。”悠悠的眼眶亮了，用中文回：“嗯，一辈子。”两人交杯，将酒慢慢饮尽，酒液里仿佛都掺了蜜，甜得让人心头发颤。“三巡酒，敬白头。”
饮完酒，关谷将缠绕好的发丝放进锦盒，悠悠拿起盒盖，轻轻盖上，两人一起将锦盒捧在手心，对着双方父母深深鞠躬。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锦盒上，鹤纹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展翅欲飞。
台下的亲友们早已按捺不住，掌声和赞叹声此起彼伏。
“太绝了！奉茶时我眼泪都出来了，结发礼又看得我心怦怦跳！”美嘉举着手机录全程，声音带着哭腔。
“两种仪式一点都不违和！中式的热闹和日式的庄重搭在一起，反而更动人了。”悠悠的表哥感慨道。
关谷的表妹用日语对着镜头：“看到哥哥用中文喊‘爸妈’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国界根本不是距离啊。”
关谷牵着悠悠站起身，低头时正好对上她含笑的眼睛。他忽然想起筹备婚礼时，两人为了“先奉茶还是先交杯”吵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宇出主意：“为什么不都要呢？”此刻他才明白，所谓仪式感，从来不是非此即蹦选择，而是把彼此珍视的传统揉在一起，变成独属于他们的、别人拿不走的记忆。
司仪看着台上相视而笑的新人，朗声宣布：“奉茶礼与结发礼礼成！愿这杯清茶浸润岁月，这缕发丝缠绕一生，祝两位新人——”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台下的亲友们齐声喊道，声音震得庭院里的花瓣又簌簌落了下来，落在新人相握的手上，像一层温柔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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