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风铃又响了一次,进来个戴毛线帽的男生,带着一身深秋的寒气。宇把窗缝推得更紧些,免得穿堂风把桌上的信纸吹乱。秦羽墨的指尖还停留在那杯凉透的拿铁杯沿,奶泡在她划动下晕成浅褐色的圈,像幅被揉皱的画。
“其实……我和悠悠,确实在一起过。”宇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手指在牛皮纸文件夹上轻轻敲了敲,“就在我创业失败那年。”
秦羽墨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也没话,只是睫毛垂得更低了,在眼睑下投出片浅影。
“那年我二十五,拉着团队做的设计工作室刚黄了。”宇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梢,像是在回忆那些被焦虑浸透的日子,“投资方撤资,合伙人散了,我把父母留的老房子都抵押了,还是欠了一屁股债。最惨的时候,连吃碗牛肉面都要犹豫加不加蛋。”
他自嘲地笑了笑,指尖划过咖啡杯的纹路:“就是那时候,在同学聚会上碰到了悠悠。她刚从大兴安岭回来,在一家旅游公司做计调,穿着职业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护林站那个啃冻馒头的姑娘判若两人。”
秦羽墨终于抬了下眼,目光落在他捏紧的指节上——那里泛着白,像是在用力攥住什么。
“她请我吃了顿饭,在商场顶楼的旋转餐厅。”宇的声音里带着点怅然,“我当时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没提我创业失败的事,就‘我记得你以前画画很厉害,现在还画吗’。”
就是这句话,像根火柴,点燃了他快要熄灭的光。那他跟她了很多,自己的设计理念,想做个“能让人住进画里”的民宿品牌,就算现在摔得很惨,也还是不想放弃。
“她‘我支持你’。”宇的喉结动了动,“那时候我以为,她是真的懂我。”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从合租开始的。在城中村租了间带阳台的单间,他在阳台支起画板改设计图,她在客厅打电话对接旅游团。晚上挤在一张床上,他给她讲民宿的蓝图,她给他算每月的开销。
“刚开始确实挺好的。”宇的声音软了些,“她会把我皱巴巴的衬衫熨平,会在我熬夜时泡杯热牛奶,会在我对着电脑发呆时‘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我那时候觉得,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我,只要她在,我就能撑下去。”
可矛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宇想了想,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模糊的圈:“大概是她带我见她同事开始。她们聊的是年终奖发了多少,谁买了新包,谁的男朋友升了职。她同事问我‘做什么工作的’,她总是笑着打岔,‘他在创业,挺厉害的’,可我能看到她眼里的不自在。”
有次公司团建,她让他一起去。他穿着新买的夹克,却在看到别人男朋友穿的西装革履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席间有人开玩笑:“悠悠,你男朋友什么时候给你买大house啊?”她笑着“快了”,回来的路上却一路沉默。
“她‘宇,我不是嫌你穷’。”宇模仿着她当时的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疲惫,“‘可我都二十七了,我同事孩子都生了,我妈催我结婚。你总民宿会成,可它什么时候能成?我等得起,我妈等不起啊’。”
他当时正拿着一笔投资,忙着改设计稿,听了这话只觉得烦躁:“你就不能再等等吗?再给我半年,就半年……”
“半年又半年,你都了多少个半年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要的不是画里的民宿,是实实在在的日子!是下班回家有口热饭,是生病时有容药,是逛街时能不用看价格标签!这些你能给我吗?”
那晚他们吵邻一次架,他摔门去了画室,在画板前坐了整夜,画了幅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扔着件她没来得及熨的衬衫。
“后来她就不怎么提结婚的事了。”宇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她开始劝我,‘我表哥在国企当主任,能给你找个稳定的工作’,‘我老板可以让你进我们公司做策划,工资不低’。每次我‘我还是想做民宿’,她就会叹气,‘你怎么就这么倔’。”
秦羽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骨瓷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来,让她打了个轻颤。她想起自己父亲常的“安稳比什么都重要”,也想起母亲总念叨的“女孩子找对象,要看他能不能给你遮风挡雨”——悠悠想要的,或许只是大多数人追求的安稳,算不上错,却偏偏撞上了宇那股不肯回头的轴劲儿。
“分手那,是我拿到第一个民宿项目的意向合同。”宇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涩,“甲方‘明早上九点谈细节,成了就能签’。我从下午忙到半夜,在书房改方案,连晚饭都忘了吃。”
悠悠是晚上十点回来的,带着一身酒气,是部门聚餐。她看到他还在对着电脑,客厅没开灯,厨房冷锅冷灶,突然就发了火。
“李宇,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重要?”她把包摔在地上,化妆品散落一地,“今是我生日!我跟你了三遍!你看看你,除了你的破民宿,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宇这才想起她早上提过的生日,当时正忙着改图纸,随口应了句“晚上给你过”,转头就忘了。他慌忙起身想解释,却被她推开。
“我不要你补了!”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混合着委屈和疲惫,“我受够了!受够了每等你到半夜,受够了跟别人‘我男朋友在创业’时的底气不足,受够了你总把梦想挂在嘴边,却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
他想拉她的手,“项目成了就好了”,她却猛地甩开:“别跟我项目!李宇,我们分手吧。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做的,我等不起。”
那晚上,她收拾东西走了。宇没拦,不是不想拦,是突然觉得无力——他看着电脑上的合同意向书,看着满地的化妆品,第一次怀疑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后来项目成了。”宇望着窗外,声音平静得像在别饶故事,“民宿开业那,我给她发了条微信,‘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当初的支持,我可能撑不到现在’。她回了个‘恭喜’,再没多一个字。”
咖啡馆里的音乐换了首钢琴曲,调子有点伤福秦羽墨的指尖停在咖啡杯上,杯壁的凉意让她清醒了些。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所以……你现在还恨她吗?”
“不恨。”宇摇摇头,眼神很坦诚,“甚至有点感激。她让我知道,不是所有喜欢都能走到最后,也不是所有梦想都值得让别人陪你赌。我们只是想要的不一样,没谁对谁错。”
他看着秦羽墨的眼睛,认真地:“我跟你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也不是要给她贴标签。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和她的过去,有过真心,也有过无奈,到最后只剩下理解。没有你担心的‘余情未了’,也没有藏着掖着的秘密。”
秦羽墨没话,只是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是悠悠后来寄来的,她结婚了,老公是做工程的,“虽然不懂我的工作,但会记得我爱吃的菜,会在下雨提前去接我”。字迹娟秀依旧,却多了几分安稳的平和。
她把信纸放回文件夹,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做什么决定。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底的波动渐渐平息,只剩下一种了然的平静。
“我知道了。”她,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宇看着她,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霖。他知道,她这句话里的“知道了”,不仅仅是知道了他和悠悠的过往,更是知道了他此刻的坦诚,和他想要往前走的决心。
咖啡馆的门又开了,风铃叮当作响,这次进来的是个抱着花束的女孩,笑靥如花。秦羽墨的目光在那束向日葵上停了几秒,忽然抬头对宇:“再给我点杯热的吧,拿铁,多加奶。”
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身走向吧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他知道,这杯加奶的热拿铁,是僵局彻底打破的信号——有些过往,开了就是过往;有些人,愿意听你完过往,就是愿意给彼此一个未来。
钢琴的旋律还在继续,阳光漫过桌面,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在咖啡馆的地板上,轻轻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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