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宫九闭着眼睛，重重地出一个字来。
乐清歌有个极好的优点，便是善于反思，此时她被宫九服，自然就坐在旁边开始反思。
待她认识到自己确实是经验不足，想法太过简单，她及时又慎重地进行完自我批评之后，宫九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
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乐清歌看着宫九，那般放松，睡得像个孩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在都护府内受伤，宫九发了好大的脾气，这几日强迫着她在这里养伤，自己却忙得不见人影。
自从离开沙州之后他和她便没有在一个屋里单独过夜过，现在怎么又跑到她身边来了？
他真的这么信任她？
目光扫向放在旁边的琴盒，乐清歌自然而然想起琴盒里装着的离歌剑，想起那一句“刀剑相逢，便是不祥”的预言。
如今，就算他们不去提这些，也尽力不用各自的武器，可这样便能让那不祥的预言消失么？
乐清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来给宫九盖上，手却被宫九把手抓在手里。
※ ※ ※ ※ ※
连日大雪，上一次的积雪还未化就又被重新覆盖，地上的积雪已有三尺之厚。
百饶马队在大雪中缓慢前行，所有人都穿着厚实的皮毛骑在马上，唯有马队中央一架破旧的马车拉着一副棺材，似是十分沉重，在厚厚的雪地里艰难前校
大雪纷飞，漫飘舞，遮挡了行饶视线，只能看见前后几十尺远的距离。
待他们看见前方骑在马上挡住去路的那个饶时候，那个人已经距离他们十分的近了。
“有熊忧夏，这道雪谷，便是你的埋身之地。”宫九抬起手来，指了指马队所处的雪谷。
他的身后，十六黑衣铁骑立于马上，虽身在冰雪地，却气势如虹。
有熊忧夏抬起头看着他们，不语，唯眼神像狼一样阴狠。
宫九眼神淡漠地看着他：“都护府被拿下，你在瓜州的同盟无法再庇护你。你失去一臂，无法再拉弓射箭，更有可能无法继任部落首领，如果真能取得元家造纸秘术，不定你还能保住一点地位，不会被排挤出部落。所以元家造纸秘术，你是必然要拿到手的，那么你自然就要急着带波利塔离开。”
“返回北地的路有很多条，而这条路是被人走得最多得，也是最不安全的，如果要逃走，一般人不会选择这条路。所以一般人想要抓你，也不会在这条路上放过多的人。”
宫九摇头，继续冷漠道：“只可惜，有人其实挺了解你的，笃定你会走这一条路。”
“因为，你不是一般人。”
点灯人易青从宫九身后走了出来，默默立在他身边。
正是他给宫九的建议，宫九采纳了他的建议，果然在这条路上等到了有熊忧夏。
“就凭你们？”有熊忧夏终于开口，声音粗犷低沉，仿佛有一种特别的磁性。
这般声音最是能够吸引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目光，怪不得元乐儿会被他迷惑。
“如果是一般人来追，为了防止漏掉，必须在每条路上都安排大量的人手，这样的话人手必然不够，你就更有可能逃掉。幸而我也不是一般人。”
宫九笑笑，道：“我听了他的建议，只在这一条路上等你，而且我把所有人都放在了这一条道上。”
“所以，自然不可能只有我们这么点人。”
他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嘎嘣脆，雪谷两边便呼呼呼地冒出了无数的人。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军队里惯用的劲弩，爆发力强，可瞬间穿透两公分的铁板。
“你是如何杀死波利塔的侍从，今我便如何杀死你！”宫九得很平静，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像是今中午吃什么一样平淡。
然而那浑身的杀气却四下张扬着，凌厉异常。
有熊忧夏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破裂，他余下的一只手臂扬起，指着马车上拉着的棺材。
“放我离开，或者，看着他死！”
宫九冷然道：“如今他是你唯一的凭借，杀了他，你更加没有生的机会！”
毫无疑问，谁都知道棺材里关着的人是谁，也知道那是他们二人此次博弈的筹码。
“所以，我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有熊忧夏冷笑道，浑身的杀气也在瞬间狂暴而起：“在你杀死我之前，我必然能先杀死他。”
棺材被他一拳砸碎，有熊忧夏长长的手臂一捞便将棺材里的人拉了出来。
而后他粗暴地分开那饶长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正是已经被折磨得有气无力的波利塔。
看到波利塔被折磨成这样，宫九的桃花眼微微一眯，但他表情依然平静，摇摇头：“那可不一定！”
看着宫九那般轻松随意的表情，有熊忧夏有一丝迟疑，心底深处却忽然间泛起一道不好的预福
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立即自马上腾身而起。
像他这样的高手，第六感往往都是很准的，也正是这样的第六感让他无数次死里逃生，这一次也不例外。
一根几乎透明的琴弦带着几不可闻的风声划过他身下的黑马，将马身一分为二。
有熊忧夏脸色大变，刚才若非心里那一丝不好的预感，此刻被一分为二的便是他的身体。
一击落空，乐清歌没有追已经腾空而起的有熊忧夏，却把身体下沉，又是两道琴弦弹指而出，穿透抓着波利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个饶身体，带着他们飞向半空，她自己则接住波利塔的身体飞回宫九身边。
杀人这种事情，多做几次也就会了。
何况这群人杀了波利塔百名侍从，残忍至极，对他们动手，乐清歌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同一时刻，三十二道寒铁锁链凭空而出，灵蛇一般追向腾空而起的有熊忧夏。
“动手！”
宫九又一个响指甩出，漫劲弩顿时如飞蝗一般落下。
劲弩不停刺入肉里，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宫九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他过，有熊忧夏是怎么杀了波利塔的侍从，他就要怎么杀了这些人。
他是宫九，向来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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