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山雾，在第七处聚灵阵的石台上打了个旋。少年蹲在崖边的老松树上，望着下方被月光照亮的空地——那里用白骨铺成的阵纹正泛着青黑的光，七个影鸦邪修围在阵眼，手里的血幡招摇，幡面上的魔纹与黑风谷见过的如出一辙。
“月圆还差三个时辰。”苏瑶的声音从树后传来，银线已缠上旁边的巨石，“陈砚带的人在西侧山口埋伏好了，就等你信号。”
守珠灵趴在少年肩头，玉笛被它紧紧抱在怀里，金瞳死死盯着阵眼中央的凹槽——那里本该放镇魂叶，此刻却空着，邪修们正用活人血往凹槽里浇灌，血色渗入石纹，激起阵阵黑雾。
“他们在用人血代替镇魂灵力。”赵猛的铁尺在树干上磨出火星，“这阵邪性得很，硬闯怕是要吃亏。”
少年没话，指尖在松针上轻轻划过。月光透过松针的缝隙，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镇魂秘谱》里画的“月痕引灵图”。他忽然想起清弦长老的批注：“万物有灵，月华为引，不必拘于叶石。”
“我有个法子。”少年将玉笛从守珠灵怀里取出来，笛身被家伙的体温焐得温热，“苏瑶，你的银线能引月华吗？”
苏瑶眼睛一亮：“银线淬过晨露，能聚月光！”
“赵大哥，你带一半人从东侧佯攻，吸引他们注意力。”少年指着阵眼边缘的石柱，“陈砚的人从西侧绕后，毁掉那三根刻着魔纹的柱子。”他将玉笛凑到唇边，笛尾的“清”字在月光下闪了闪，“我去填阵眼。”
“不行！”赵猛一把按住他，“阵眼里的血雾能蚀灵脉，你进去就是送死！”
守珠灵突然用脑袋蹭少年的脸颊，爪子拍了拍他的灵力袋——里面装着从玄音门石屋带的竹枝，每根都刻着镇魂音符。少年会意，摸出三根竹枝塞给赵猛：“这是‘破邪符’，贴在石柱上能暂时镇住魔纹。”
子时的梆子声从山下传来时，东侧突然爆发出喊杀声。赵猛的铁尺带着火焰，将第一个邪修劈翻在地，阵眼的邪修们果然分神，半数人提着血幡冲了过去。
“就是现在！”少年低喝一声，苏瑶的银线突然从松树上垂落，月光顺着银线流淌，在阵眼上空织成张光网。守珠灵纵身跃入光网，金绒毛炸开，竟将月光聚成个金色的光球，直直砸向阵眼凹槽！
“拦住那畜生！”剩下的邪修嘶吼着挥幡，黑雾与光球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少年趁机顺着光网滑下，玉笛横在唇边，清越的调子如利剑般劈开黑雾，硬生生在血雾中撕开条通路。
凹槽里的血正在沸腾，少年刚要将玉笛插进去，脚下的石纹突然亮起，无数尖刺从地里钻出！守珠灵扑过来撞开他，自己却被尖刺划破了后腿，金血滴在石纹上，竟让那些青黑的光黯淡了几分。
“家伙！”少年目眦欲裂，笛音瞬间拔高，震得邪修们捂耳后退。他抱起守珠灵，发现家伙的血正顺着石纹往凹槽里渗，与那里的人血相融，激起更盛的金光——原来守珠灵的灵血，竟比镇魂叶更纯！
“用它的血祭阵！”邪修头目疯了似的扑过来，血幡直取守珠灵。少年将家伙往苏瑶的银线抛去，自己转身迎上血幡，玉笛狠狠戳向头目的心口——那里正是影鸦印记所在。
“噗嗤”一声，玉笛没入半寸，头目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从他七窍涌出。与此同时，西侧传来石柱倒塌的巨响，陈砚的声音穿透夜色：“林羽！成了！”
阵眼的光开始紊乱，少年趁机拔出玉笛，转身冲向凹槽。守珠灵不知何时挣脱了苏瑶，一瘸一拐地跑到他身边，用脑袋把玉笛顶进凹槽。笛身与凹槽严丝合缝，月光顺着笛尾的“清”字注入，整座聚灵阵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青黑的光被金光逼得节节败退。
“破！”少年与守珠灵同时发力，灵力与灵血顺着玉笛灌入阵眼。血雾在金光中蒸腾，白骨阵纹寸寸碎裂，邪修们在强光中化为飞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当月华最盛的那一刻，玉笛突然亮起，将整座山照得如同白昼。少年抱着受赡守珠灵，站在坍塌的阵眼中央，看着最后一缕黑雾被月光驱散，终于松了口气。
赵猛和陈砚冲过来时，正看到守珠灵用舌头舔着少年的手背，那里沾着它的血，竟在月光下凝成个的槐花印记。
“这……”陈砚指着印记，惊得不出话。
少年低头看着那印记，又摸了摸守珠灵额间的朱砂点，忽然明白清弦长老留下的不只是玉笛和秘谱——是守护的传承，从护灵卫到守珠灵，再到每个愿意为这片地拔剑的人。
山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守珠灵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后腿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金绒毛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少年知道，聚灵阵虽破，但魔界的阴影还未散去，他们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只是握着剑的少年，手里还有清越的笛音，怀里有温暖的灵宠，身后有并肩的伙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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