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眉和祝安然对视一眼，也跟着走过去，在虞念两侧坐下。
三人形成一个半包围的阵型，正对着克洛伊和孟姨。
气氛微妙。
表面温馨，内里紧绷。
孟姨完全没察觉到空气中的暗流。
她见方青眉坐下莲没过来帮忙，又催促道：“青眉，你坐那么远干嘛？过来帮我按着克，我一只手不好弄。”
方青眉愣了愣。
她看向虞念。
虞念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方青眉读懂了意思——见机行事。
方青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她走到克洛伊身边，在孟姨期待的目光汁…
真的伸出手，按住了克洛伊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虽然她让方青眉见机行事，但本意其实是以为方青眉会去将孟姨拉到她们旁边，从而脱离克洛伊身边的危险范围。
但虞念没想到，方青眉会真的去帮忙上手按着克洛伊上药。
克洛伊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看向方青眉，眼神里闪过一抹深思。
看来……这个孟姨，真的能帮她牵制方青眉？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克洛伊任由方青眉按着自己，没有反抗。当然，她也反抗不了，规则压制还在。
但她脸上露出了控制得恰到好处的、无奈的表情。
“孟姨。”克洛伊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妥协，“我了，它很快就能长好。真的不用包扎。”
孟姨不信，甚至觉得孩子是不是受赡时候失血过多，意识不清醒开始瞎话了。
“怎么可能！这么重的伤，不处理怎么行？你别糊弄姨，姨虽然不懂你们年轻人，但姨的工作可就是护工！你可得听姨的……”
她话没完。
克洛伊不带一点攻击意味的轻轻动了动。
非常轻微的动作。
但就是这轻轻一动，方青眉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被一股柔和但坚定的力量推开了。
孟姨抓着断臂处旁边的手，也被同样推开。
克洛伊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
在孟姨惊讶的目光中，变戏法般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
半透明的瓶身，能看到里面晃动的琥珀色液体。
灵酒。
而且是品质极高的那种。
虞念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之前放在论坛拍卖的一瓶，可以让伤残的身体长出新肢的S级高阶灵酒。
克洛伊拔开瓶塞，仰头，将整瓶灵酒一饮而尽，动作却优雅得像在品鉴百年佳酿。
下一秒。
孟姨眼中的奇迹发生了。
克洛伊那截空荡荡的袖口处，皮肤开始蠕动。
肌肉、血管、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延伸。
五指成形，指甲长出，皮肤覆盖。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十秒。
一只完好如初的手臂，出现在克洛伊身侧。
皮肤光洁，线条流畅，连手指的弧度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就像……
从来没有被砍断过。
孟姨瞪大了眼睛。
方青眉和祝安然也屏住了呼吸。
只有虞念，表情依旧平静。
虞念的目光落在克洛伊新生的手臂上，又移到克洛伊脸上。
克洛伊也正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
克洛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里，有掌控全局的自信，影游戏才刚刚开始”的玩味，还迎…
挑衅。
克洛伊活动着她新生的手臂，屈伸五指，动作流畅自然，仿佛那手臂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体。
“看。”
克洛伊的声音响起，带着她特有的、优雅里藏着锋芒的腔调。
她看向虞念，红发在暖光下泛着熔金般的光泽。
“你的‘杰作’消失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很微妙，不是胜利者的嘲笑，而更像是学者在展示一个成功的实验结论。
“因果，在我这里是可以被修正的。”
克洛伊的目光扫过房间里每个人，最后落回虞念身上。
“就像那些玩家，他们的死亡修正了灵能浓度。这是有价值的牺牲。”
话音落下的瞬间。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虞念感到自己的呼吸滞了一拍。某种更冰冷的东西，一种面对彻底的非人性时，从脊椎窜上来的寒意弥漫开来。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价值？”
虞念盯着克洛伊的眼睛，一字一顿：
“1834条人命，在你眼里只是数点后几位的浓度提升？”
克洛伊笑了。
那不是嘲讽的笑，而是真正的、带着学术兴趣的笑。像是一个数学家在听到有人质疑她的公式时，露出的那种“让我来为你解释”的笑容。
“精确来，是0.01987。”
她着虞念她们熟悉的数字，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的数字只单纯是个数字，无关其她。
“每个生命对世界的‘影响值’不同。赋等级、觉醒时间、与镜川的共鸣深度……这些变量我都考虑进去了。”
克洛伊微微偏头，那双总是冷静分析的眼睛里，闪着某种狂热的光。
“我通过他们的死亡，测量出了这些数值。这是可重复、可验证的——这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而得出的科学。”
房间里一片死寂。
祝安然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看着克洛伊，看着那张神情兴奋的脸，又想起了刚才在实验室屏幕上看到的数字。
1834。
那不是数字。
那是1834个人啊！
而现在，克洛伊在谈论他们时，用的词是“影响值”。
方青眉的拳头已经握得死紧，指甲陷进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她盯着克洛伊，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她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孟姨还站在克洛伊身边。
孟姨脸上的表情，正在发生变化。
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关洽那种“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的担忧，正在一点一点地……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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