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浑浊的水面上随波轻晃，船身摩擦发出吱呀的轻响。鱼头标正用竹签插着一块卤猪耳，对面的飞机埋头啃着鸭脖，满手油光。
另一条船缓缓朝这个方向飘来，船头站着一个身影，离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他那嚣张的气焰了。
“呦，这不是大d吗？怎么有空来找我啊？”鱼头标正和弟飞机一起起身，搭了把手将大d拽上渔船。
船身微微一沉，大d已利落地跃过船帮，稳稳落在船板上。他旁若无蓉一屁股坐在一边，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伸开，几乎占去了大半个船舱的空间。
嘴角一扯，算是打过招呼，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包，随手抛过去，纸包沉甸甸地打在鱼头标胸口，又落在他膝上，发出闷响“这里是二十万，你拿给串爆，叫他选我！”
他那嚣张的语气就好像在吩咐自己手下的弟，而不是一个和他地位等同的人。
鱼头标的表情僵了下，捏了捏手里的纸包厚度，脸上再次恢复成笑容“呦，大d你这次选举是志在必得嘛，难怪这么多老板愿意和你做生意。”
大d不置可否，但墨镜也遮不住他脸上那份得意，他现在有人有钱，势力也是和联胜最强的，对当龙头这事自然很自信。
“生意大无所谓”鱼头标往前倾了倾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有财一起发，算我一股，没问题吧？”
大d越级送礼，根本没把鱼头标放在眼里，鱼头标心里虽然不爽，但钱才是真的，趁机会当然要敲点竹杠了。
大d抬眼看了看鱼头标，眼中的鄙夷被他的墨镜挡住没有泄露出来，嘴上最很是随意的道“生意这事，选上再咯！”
鱼头标明白大d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笑呵呵的道“你帮我，我帮你，大家兄弟嘛！”
大d嗤笑一声“哪些兄弟真心帮我，哪些只是想占我便宜，我会记住的！”
鱼头标立即道“放心，我一定会叫我老大投你神圣的一票！可惜我没资格，不然一定也出来选，花个一百几十万的做个话事人，多划算啊！”
大d听了这话，哼笑一声“那你就转行别卖粉啦！去卖洗衣粉啊，苏打粉啊，爽身粉啊！还有鱼丸粉啊……”
他虚空点零鱼头标“你们潮州人不是最擅长搓鱼丸嘛，十五块一碗，童叟无欺，有的赚啊！”
鱼头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牛皮纸包，指节有些发白，但依然随着大d的话笑着。
飞机这个愣头青根本听不出话里的刀光剑影，只见两个大佬都在笑，便也跟着咧开了嘴笑。
大d没料到鱼头标胃口这么大，传句话的工夫就敢伸手要掺和他的正经生意。但他现在还需要这帮人替他摇旗，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可胸口那团火总得找地方泄，他眼神一转，猛地盯在飞机那张傻笑的脸上。
“笑乜啊？”大d脸色陡然一沉，盯着飞机喝道“有吃的你就吃啊！怎么东西不好吃啊？把这个吃咯！”
罢，他抄起桌上那只沾着卤汁的搪瓷勺，“哐当”一声掼到飞机面前。
勺子在水渍未干的木板上转了两圈，最终停下，勺柄正对着飞机略显愕然的脸。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话。
“呦，吃勺子？这我可没见过啊！”一个带着笑意的清亮女声忽然插了进来。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白色的汽艇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轻盈地在水波上起伏。艇上站着一位年轻女子，江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正是陆离。
大d微微蹙眉，锐利的目光在陆离身上迅速扫过，随即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我当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陆姐吗？今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江心上来了？总不会是来郊游的吧？”
自那场惊心动魄的擂台赛后，大d就再没见过陆离。他私下里派人查过她的底细，发现她确实并非江湖中人，若硬要归类，倒更像是个财力雄厚的“大水喉”。更关键的是，她在白道上的关系网，对他们这些在泥潭里打滚的古惑仔来，堪称硬扎。既然双方并无旧怨，她再能打也终究是圈外人，大d便也渐渐将她抛诸脑后，没成想今日竟在这水上不期而遇。
“郊游？”陆离轻笑出声，目光扫过大d、鱼头标，以及面色僵硬的飞机，“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多想想怎么赚钱，不是吗？”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几位大哥，碰上了也不请我过去坐坐？难道不欢迎我吗？”
大d甚至没回头征询主人鱼头标的意见，直接站起身走到船头，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动作竟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收敛：“陆姐肯赏脸，和我们这些人坐一条船，是我们脸上有光，怎么敢不欢迎？”
陆离伸手搭住他的臂，轻盈地一跃，踏上了摇晃的渔船。鱼头标眼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d在此女面前都稍稍收敛了气焰，心下立刻明白这漂亮姑娘绝非普通人，也赶忙堆起热情的笑容站起身：“这位姐是大d哥的朋友？我和大d是兄弟，别客气，一起吃点喝点！”
陆离笑了笑，语气随意却自带分量：“相遇就是缘分。阿积，把咱们带的熟食和酒拿过来。”
大d这时才注意到，那艘汽艇的船舱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闻声站起，露出一头显眼的黄发——竟是当初在擂台上被陆离打得半死的黄毛！
大d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他当初也眼馋过这黄毛的身手，但他在和联胜内地位未稳，不想在选举的关键节点上节外生枝，去招惹东星、洪兴乃至王宝那边的麻烦，因此便对这子的死活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
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活了下来，还跟了陆离——这个差点在擂台上要他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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