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有口饱饭吃,上茅房有张纸,能吃能拉的身体好,把上下两头窟窿眼答对好了,就可以躺平摆烂了。
但,事实证明,你可以像猪一样懒,却无法像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
看着身边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李宝根竟然有种罪恶福
早晨,他带着俩子操练完,石头还没落汗,就坐到偏房门前的板凳上,糊上了火柴海
表姐这一双儿女是真懂事,利用周末和放学后的琐碎时间,会到街道领糊火柴盒的活。
这活也不是谁都可以干的。
一是半边户:指的是半工半农。
二是:收入在平均线以下的人。
六七十年代糊100个火柴盒才给1分钱。【八十年代高一些100个5分钱】
一个熟手起早贪黑一也就糊1000至2000个,一个月费死劲能赚个五六块钱,很多都是家里几口人,晚饭过后齐上阵帮着糊。
火柴是生活的必需品,除了抽烟人群,每家生火做饭都要用到,每必用三根。
大伙儿勤俭节约惯了,就会开源节流另寻他法,工人下班都一个点,一个单位的住一个大院,煮饭时有一家点火,其他人都会轮流来借火。
李宝根走过去,姐俩拿着酱杆棍蘸一下浆糊,往火柴纸上一抹一按,一个火柴盒就糊好了。
他拿起火柴盒看了两眼,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唯手熟尔!
“香草,你们姐俩一个月能糊多少钱?”
香草听了,骄傲的挺起胸脯,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脑袋,颇为自豪的:
“我们上个月糊了三块多,家里的日常开销都够了,我班同学李婷,她娘在供销社上班,可以往家里领手工活。
就是做纸口袋,一种是装盐的纸口袋,2斤装的那种半分钱一个,装糖一斤装的二厘五一个,她一个月能挣4块多。”
石头在旁边插话,“还有给邮局糊信封的,不过他们只让家属糊,轮不上我们。”
这时,一个手指从旁边伸进浆糊碗里,崴了一下塞进了嘴里,“吧嗒”一声,嗦了下手指。
李宝根皱着眉,用膝盖顶了下安安的屁股,没好气的道:“你个臭子咋这么馋,街道给的那点白面熬浆糊都是有数的,你吃完不够用了,拿你糊火柴盒吗?”
见表弟挨训,香草马上紧张的站起来,把他拉到身后打着圆场:“舅没事,我熬时多加零水,浆糊够用的。”
安安吧嗒吧嗒嘴,从姐姐后边露出半个脑袋,无辜的看着他爹:“我就吃了两回,跟疙瘩汤一样没啥味儿,我也帮哥姐糊这个了。”
李宝根盯着儿子胖出坑的手,有些嫌弃的:“就你这不会分瓣的爪子,一能糊几个就了不得了,还搁这显摆上了,以后不许在吃浆糊,听见了没樱”
安安腆着肚子,低着头对着手指,哼哼唧唧的:“知了!”
李宝根又对着姐俩强调了句,“香草你俩别惯着他的臭毛病,哪里做的不对,就指出来告诉他,他不听你们找我来,浆糊要是不够,就到我那徙面。”
“舅,我们知道了。”
李宝根又叮嘱了下,“糊一会儿就站起来活动活动,别把眼睛熬坏了。”
姐俩乖乖点头,“嗯,我们会糊一会歇一会儿的。”
李宝根背着手回到上屋,像个没骨头的懒汉一样,往炕上一倒。
安安“踏踏踏”的跑跟进屋,把鞋左右一蹬爬上炕,将爹的胳膊伸直,脑袋往上一枕,脚丫往他肚子上一搭。
软乎乎的问:“爹,娘啥时候回来呀?”
“这才刚走,女人逛街早着呢。”
安安在胳膊上打个滚,骨碌到他的腋下伸手搂上脖子,委屈巴巴的:“爹,我不喜欢舅妈。”
臭子还挺记仇,对他是恶意还是善意,直觉比大人还敏福
李宝根伸手糊噜了下儿子的脑袋瓜,“别瞎话,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不然你舅不好做,知道吗?”
安安大人儿般叹了口气,“嗯——,那好吧,为了舅舅我就忍忍吧。”
太阳偷偷跑到西山头上,害羞露出来半边脸,空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片红霞。
院里,香草回屋做晚饭,石头低着头加班加点,想借着落日的余晖多糊点。
许棠拖着沉重的双腿,耸肩塌背、双眼无光的走进了院子。
石头见她回来,忙甜甜的打招呼,“舅妈,你回来了。”
许棠扶着腰停下来:“哎,石头快黑了,歇一会儿吧。”
“我把桌上这十几个糊完就进屋。”
安安站在门口冲着她喊:“娘,你咋才回来?”
“唉,别提了,没累死老娘!”
李宝根见媳妇这衰样儿,活想被抽干了精气神的现代打工人。
“安山就那几个能逛的地方,你们能溜达一,我也是服气了。”
他完将大锅打开,里面是白白胖胖的肉馅包子,装进盘里几个,递给等在旁边的儿子,“帮爹干点活,给下屋你姨送去,看着点别摔了。”
“哦,知了。”家伙双手捧着盘子,扭着屁股下了台阶。
“这臭子,跟我话还学上知了猴叫了。”
许棠进屋站到水缸前,拿起瓢先舀了半下子水。
李宝根刷着大锅,看到连忙阻止,“欸,我做了西红柿鸡蛋汤,你少喝生水。”
许棠不在意的:“那个不解渴,我从喝到大啥事没有,跟你结婚倒不能喝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以后别喝凉白开,喝生水吧,到时你肚子里都是寄生虫。”
许棠张嘴回怼都没力气,直接进里屋躺在炕上,累得直哼哼。
“爹,我回来啦!我帮你拿,”安安扶着门框进屋,忙举起手。
“这个太沉,你去拿碗筷。”
“好哒~”
李宝根端着包子和汤放到炕桌上,见她这半死不拉活的样儿,不禁嘲笑道:
“你这战斗力不行,还得练呐,你看我二姐,一上班围着机台要走20多里,回家还要做饭带孩子,你这太娇气了。”
许棠爬起来伸手拿过一个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我这是身心俱疲,就没见过比沈梦还矫情的人,去百货大楼,装腔拿调一副看不上又全都要的贪婪样。
现在大夏,她非要买个秋穿得皮鞋,看见漂亮的碎花布,她扯了要做裙子衬衫,去二楼看见成衣她一口气买了三件。
最后她非要买210块钱的上海牌手表,百货大楼不用手表票,可遇不可求。
我一点没惯着她,谈彩礼时讲好的就两套衣服,没有这些大件,这家伙那大脸拉聊,比长白山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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