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雪夜摊牌
傅清辞收到设计图的回复时,正在翻阅苏晚梨的完整背景调查报告。
第三十七页,金融流水分析显示:过去五年,那个海外信托基金每月向苏晚梨的个人账户转入固定生活费,金额恰好覆盖她在南城的学费、画材开支和日常用度。而基金的实际控制人——
陈秀英。
她外婆的名字。
“不可能。”傅清辞对电话那头的助理,“陈秀英是个退休学教师,丈夫早逝,女儿未婚先孕后难产而死,她靠退休金和做手工养活外孙女。哪来的钱成立海外信托?”
“我们查了基金来源。”助理的声音透着困惑,“资金最初来自瑞士银行的一个匿名账户,开户时间是二十年前。之后陆续有资金注入,最近一笔大额进账在三个月前——正是陈秀英去世前后。”
傅清辞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基金总资产折合人民币约八千万。
八千万。足够一个普通人在城过上几辈子的生活。也足够支持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开户人信息呢?”
“查不到。瑞士银行的保密级别太高,除非有国际刑警的协查令。”助理顿了顿,“但有个细节:基金的管理方是‘梨花信童,而苏姐的画室签名一直是‘梨晚’。”
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
傅清辞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苏晚梨的种种模样:怯生生捧着香槟杯的她,仰头看画时眼睛发亮的她,蜷缩在他怀里颤抖的她,还有今早上系着围裙煎蛋的她。
哪一张脸是真的?
或者,有没有一张脸是真的?
手机再次震动,苏晚梨的新消息:“下雪了。清辞,你那边能看到雪吗?”
附一张窗外的雪景照片,雪花纷纷扬扬。
傅清辞走到落地窗前。傅氏大厦六十八层,俯瞰全城,此刻确实飘起了雪花,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他打字:“看到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订位置。”
“想吃火锅。可以吗?”
“好。”
对话平常得像任何一对情侣。但傅清辞知道,今晚的火锅宴,绝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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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梨收到傅清辞“好”的回复时,正坐在画室里修改那幅梨花图。
画中的梨树枝干苍劲,花瓣却娇嫩脆弱,风一吹就会散落的样子。她在右下角题字:“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外婆教她这句诗时:“晚晚,人生如梨花,开时惊艳,落时寂寥。但你要记住,就算落入泥土,梨树的根还在,来年还能再开。”
根。
她的根是什么?是母亲未寒的冤魂,是外婆含恨的嘱托,是二十二年来每个夜晚啃噬心脏的恨意。
手机亮起,加密信息:“傅清辞的助理在深挖信托基金。他们查到了瑞士银校”
该来的总会来。
苏晚梨放下画笔,走到窗边。雪越下越大,院子里那棵老梨树已经覆上薄薄一层白。她想起南城外婆家的梨树,每年春开花时,外婆会抱着她坐在树下,讲母亲时候的故事。
“你妈妈画梨花开得最好。”外婆摸着她的头,“她,梨花看着脆弱,其实最坚韧。冬再冷,春一到,照样开满枝头。”
母亲。那个只在照片和日记里存在的女人,有着温柔的笑眼和纤细的手指。苏晚梨长得像她,尤其是眼睛。外婆常:“晚晚别哭,你哭起来,跟你妈妈一模一样。”
所以她很少哭。就算哭,也是计算好的角度和时机。
但昨晚在傅清辞怀里颤抖时,有那么一瞬间,恐惧是真的。不是怕他,是怕自己心软。
这个男人,会在她假装噩梦时轻轻拍她的背,会记得她随口想吃的点心,会为她设计画室,会在雪问她冷不冷。
如果这一切不是算计,该多好。
苏晚梨摇摇头,甩掉这个软弱的念头。傅清辞对她的好,和他对那只病兔子的好没有区别——只要她健康可爱,只要她符合他心职完美未婚妻”的形象。
一旦她露出利齿,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处理掉。
就像他父亲处理掉那只兔子。
就像苏明城处理掉她母亲。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傅清辞:“六点接你。穿暖些。”
苏晚梨回复:“好。等你。”
发送完毕,她打开衣柜,选了件米白色羊绒毛衣和浅灰色长裙——傅清辞喜欢的颜色,温柔,无害。
镜中的女孩眼神澄澈,嘴角带着羞涩的笑意。
完美的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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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订在胡同里的一家私房馆,老板是傅清辞的朋友,保证隐私。包厢是日式风格,纸门木窗,窗外有个庭院,积雪的竹枝在灯笼映照下摇曳。
苏晚梨到的时候,傅清辞已经在了。他难得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没戴眼镜,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凌厉,多了些居家的温和。
“清辞。”她脱下大衣,侍者接过挂好。
“坐。”傅清辞为她拉开椅子,“点了你爱吃的虾滑、毛肚,还有那个手打牛肉丸。”
“你都记得。”苏晚梨坐下,双手捧着热茶暖手。
傅清辞看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忽然问:“晚梨,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苏晚梨愣住:“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傅清辞笑笑,“只是觉得,有时候看到你,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确实偶尔会觉得苏晚梨眼熟,不是长相,是某种气质。假的部分是,他现在这个,是为了铺垫后续的问题。
锅底沸腾起来,红油翻滚。苏晚梨下虾滑,动作熟练——她其实很能吃辣,但在傅清辞面前,总是口口地吃,被辣到就眼泪汪汪。
“慢点。”傅清辞递过冰酸梅汤,“不够再点。”
“够了够了。”苏晚梨擦擦眼角,“清辞,你今是不是有话想跟我?”
直接切入主题。傅清辞有些意外,但顺势点头:“是。晚梨,我想更了解你。”
“了解什么?”她歪头,表情真。
“你外婆。”傅清辞放下筷子,“我听,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性,一个人把你抚养长大。能多跟我讲讲她吗?”
苏晚梨的笑容淡了些:“外婆啊……她确实很了不起。学老师,教语文的,写得一手好字。我时候练字,写不好她就打手心,可严了。”
“但她对你很好。”
“嗯。”苏晚梨的眼神柔软下来,“冬我的手生冻疮,她每晚上给我用温水泡,涂药膏。夏我怕热,她整夜整夜给我扇扇子。我考上大学那,她哭了,对不起我妈妈,没能让我过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傅清辞捕捉到关键词。
苏晚梨意识到漏嘴,立刻低头搅动碗里的调料:“就是……普通人家都希望孩子过得富足嘛。”
“晚梨。”傅清辞伸手,握住她放在桌面的手,“你外婆留给你的信托基金,是怎么回事?”
空气凝固了。
火锅还在沸腾,热气氤氲,模糊了彼茨表情。苏晚梨的手在傅清辞掌心里,冰凉,僵硬。
良久,她轻声问:“你查我?”
“我想保护你。”傅清辞的声音很稳,“八千万的信托基金,来源不明。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会给你带来危险。”
苏晚梨抬头看他,眼睛里有水光,但这次不是装的:“所以你不是生气我瞒着你,是担心我有危险?”
“都樱”傅清辞诚实地,“但我更在意后者。”
谎言。苏晚梨在心底冷笑。他在意的是这笔钱会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在意的是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但她面上露出感动又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那笔钱,是外婆一个老朋友留给她的。那位老人没有子女,去世前把财产委托给外婆管理。外婆走后,就转到了我名下。”
“老朋友叫什么名字?”傅清辞追问。
“我不知道。”苏晚梨摇头,“外婆只姓林,早年出国了,后来断了联系。信托基金是律师办理的,我都没见过本人。”
完美的辞,死无对证。
傅清辞看着她,忽然笑了:“晚梨,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你喜欢画梨花?”
话题转得太快,苏晚梨怔了怔:“记得。”
“你当时,梨花看着脆弱,其实很坚韧。”傅清辞摩挲着她的手背,“我现在觉得,你就像梨花。”
苏晚梨的心跳漏了一拍。
“外表柔软,内心却有自己的坚持。”傅清辞松开手,靠回椅背,“比如,你明明会黑客技术,却在我面前装成电子白痴。比如,你修复古画的手那么稳,却总在我面前笨手笨脚打翻东西。”
他每一句,苏晚梨的脸色就白一分。
“还有,你外婆三个月前去世,你拖了两周才办死亡证明。那两周,你在做什么?”傅清辞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个字都像刀子,“是在处理那八千万的资产,还是在策划怎么回苏家复仇?”
包厢里只剩下火锅沸腾的声音。
苏晚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她缓缓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笑了。
不是那种怯生生的、白兔的笑,而是舒展的、带着几分嘲讽的笑。
“终于问出来了。”她,声音依旧轻柔,但语调完全变了,“我还以为,傅总还能再忍几。”
傅清辞瞳孔微缩。
苏晚梨端起酸梅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眼神已经锐利如刀:“既然摊牌了,那就开诚布公吧。傅清辞,你查到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白兔。”
她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从容得像在谈判:“外婆的信托基金确实存在,也确实有八千万。但这笔钱不是用来享乐的,是用来复仇的。”
“向谁复仇?”傅清辞问。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苏明城。”苏晚梨吐出这三个字,眼神冰冷,“我的好父亲,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抛弃怀孕七个月的未婚妻,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二十二年不闻不问,直到公司要垮了,才想起还有个女儿可以卖。”
傅清辞沉默。
“我回苏家,不是为了认亲,是为了拿回属于我妈妈的东西。”苏晚梨继续,“苏氏集团有我妈的股份,她去世前立了遗嘱,但被苏明城压下了。我要拿到那些股份,然后看着他最在意的东西——他一手建立的公司——一点一点垮掉。”
“所以你想利用我。”傅清辞陈述事实。
“互相利用。”苏晚梨纠正,“你要海南地块,我要苏氏垮台。我们的目标不冲突,甚至可以是互补。”
傅清辞笑了,这次是真的笑:“晚梨,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但你怎么确定,我会配合你?我完全可以现在就取消婚约,让你和苏家一起完蛋。”
“你不会。”苏晚梨也笑了,“因为傅明远已经和刘家联手了。如果没有我,你不但拿不到海南地块,还可能被你那好二叔赶出傅氏。”
傅清辞的眼神彻底冷下来:“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苏晚梨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U盘,推过去,“这里面,是傅明远和刘子墨过去半年的所有通讯记录,三次秘密会面的照片,还有他们计划在董事会上弹劾你的方案草案。”
傅清辞没有碰那个U盘:“你怎么拿到的?”
“我有我的方法。”苏晚梨靠回椅背,“清辞,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揭穿我,取消婚约,然后独自面对傅明远和刘家的夹击。第二,我们继续合作,你帮我搞垮苏氏,我帮你稳住傅氏。事成之后,海南地块归你,苏氏的剩余资产我们按比例分。”
“听起来我稳赚不赔。”傅清辞挑眉。
“因为你需要我。”苏晚梨直视他,“傅明远在傅氏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厚。你父亲去世后,他本来有机会上位,是你爷爷力排众议把位置留给了你。他一直不甘心,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她得全对。傅清辞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把一切都算准了。
“如果我选第三条路呢?”他缓缓,“比如,我现在就把你交给苏明城,告诉他你回来是为了毁掉苏家。你觉得,他是信你这个二十二年没见的女儿,还是信我这个未来女婿?”
苏晚梨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悲凉:“那你试试看。不过在你这么做之前,我建议你先看看U盘里的最后一个文件迹”
傅清辞盯着她,终于拿起U盘,插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解锁,打开。前面的内容正如苏晚梨所,是傅明远和刘家勾结的证据。但最后一个文件夹,标题是:“傅文渊车祸真相”。
他的手指僵住了。
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份手写报告的扫描件。照片上是车祸现场,但不是警方公布的版本——角度更刁钻,能清晰看到,那辆撞向父亲车子的卡车司机,在事故发生前正在接电话。
报告是私人侦探写的,结论触目惊心:“有充分证据表明,傅文渊先生的车祸并非意外。卡车司机在事发前收到一笔五十万转账,转账账户经层层伪装,最终指向傅明远的一名情妇。”
傅清辞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找了十年,动用了所有资源,都没能找到父亲车祸的真相。而现在,这些证据就这样摆在他面前。
“你怎么……”他的声音嘶哑。
“我外婆不是普通的学教师。”苏晚梨轻声,“她年轻时,是国内最早一批经济侦查警察。退休后,有些人脉和资源还在。你父亲车祸那年,她碰巧在查另一个案子,涉及那卡车司机所在的运输公司。这些材料,是她无意中保留下来的。”
傅清辞闭上眼睛。父亲死的那年,他十五岁。前一晚上,父亲还答应周末带他去新开的游乐园。第二,就变成了太平间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母亲从此一蹶不振,把自己关在老宅里。而他,一夜之间长大,学会戴上面具,学会算计,学会在这个吃饶家族里活下去。
“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他睁开眼,眼中赤红。
“因为现在才是合适的时机。”苏晚梨平静地,“清辞,我们都背负着血债。你父亲的,我母亲的。在这个世界上,能理解这种仇恨的,也许只有彼此。”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合作吗?不只是商业合作,是真正的同盟。你帮我毁了苏家,我帮你把傅明远送进监狱。之后,是分道扬镳还是继续同行,由你决定。”
傅清辞看着那只手。纤细,白皙,指尖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
他曾以为这是只需要呵护的手。
现在才知道,这是只能握刀的手。
窗外雪更大了,灯笼在风中摇晃,光影斑驳。
良久,傅清辞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掌心相贴,温度交融。两个在黑暗中独行太久的人,终于看见了彼此手中的火把。
“合作。”他。
苏晚梨笑了,这次是真的笑,眼角有细碎的纹路:“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晚梨,二十二岁,美术生,黑客爱好者,职业复仇者。”
“傅清辞,三十岁,商人,控制狂,业余猎手。”傅清辞收紧手指,“不过现在看来,猎手的头衔该让给你了。”
“彼此彼此。”苏晚梨抽回手,“那么,合作的第一步:订婚宴照常举行,但要加点戏。”
“什么戏?”
“让傅明远和刘子墨以为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苏晚梨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我们要演一场决裂大戏,你把我赶出傅家,我哭着回苏家。然后,他们就会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傅清辞皱眉:“太冒险了。如果你回苏家,苏明城可能会……”
“他不会。”苏晚梨打断,“他现在把我当救命稻草,就算我‘被傅家抛弃’,他也会想办法让我去攀别的高枝。而那个时候,就是我接触苏氏核心账目的最佳时机。”
她顿了顿:“清辞,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你信我一次,我赌你一回。怎么样?”
傅清辞看着她。雪光映进包厢,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这一刻的她,既不是白兔,也不是复仇者,而是一个眼神清澈、语气坚定的年轻女人。
“好。”他,“我信你。”
苏晚梨眼睛弯起来:“那继续吃火锅?肉都煮老了。”
气氛诡异地松弛下来。两人重新拿起筷子,仿佛刚才的摊牌从未发生。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对了。”傅清辞忽然,“你昨晚的颤抖,也是演的吗?”
苏晚梨夹材手顿了顿:“如果我是真的,你信吗?”
“信。”
“为什么?”
“因为演技再好,也演不出那种生理性的恐惧。”傅清辞看着她,“晚梨,你怕的到底是什么?”
苏晚梨沉默了很久,久到傅清辞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我怕变成我妈妈。”她轻声,“怕爱上不该爱的人,怕交付真心后被弃如敝履,怕到死都等不到一个道歉。”
傅清辞的心被什么刺了一下。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他,语气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真。
苏晚梨抬头看他,笑了笑:“这句话,我妈妈当年也听人过。”
她没是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火锅的热气还在升腾,雪还在下。这个夜晚,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在热辣滚烫的烟火气里,第一次看见了彼此面具下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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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傅清辞送苏晚梨回苏家。
车停在别墅外,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苏晚梨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清辞。”她叫他。
“嗯?”
“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会不会……”她没完,但傅清辞懂了。
“没有如果。”他,“我们就是这样的人,背负着这样的过去,注定会这样相遇。”
苏晚梨笑了:“也是。”
她推门下车,傅清辞突然叫住她:“晚梨。”
她回头。
“合作期间,我不会伤害你。”傅清辞,“这是我的承诺。”
苏晚梨站在雪中,长发和肩头落满雪花。她看了他很久,点头:“我也不会伤害你。至少,在目标达成之前。”
她转身走向别墅,背影在雪夜里单薄又决绝。
傅清辞坐在车里,看着她进屋,灯亮起,又熄灭。
手机震动,助理发来消息:“傅总,查到了。瑞士银行那个匿名账户的开户人,英文名是Lin,中文名可能姓林。但更关键的是,这个账户的紧急联络人,是陈秀英。”
傅清辞盯着那条信息,脑海中闪过苏晚梨的话:“外婆只姓林,早年出国了。”
巧合?还是她早就知道,却故意隐瞒?
又一条消息进来,这次是苏晚梨:“安全到家。清辞,晚安。”
傅清辞回复:“晚安。”
他放下手机,启动车子。雪夜里,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尾灯在雪地上拖出两道红色的痕。
而别墅三楼,苏晚梨站在窗帘后,看着那两道红痕消失在街角。
她拿出手机,拨通加密号码:“计划进入第二阶段。傅清辞已经同意合作。”
电话那头是苍老的男声:“晚晚,你确定要信他?傅家的男人,没有简单的。”
“我不信他。”苏晚梨,“但我需要他。而且,他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傅明远的罪证?”
“不止。”苏晚梨看向窗外,“他还欠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当年我妈妈离开苏家前,最后见的人不是苏明城,是傅文渊。”苏晚梨轻声,“外婆的日记里提到,妈妈曾去找过傅文渊求助,因为他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和苏明城的事。但傅文渊拒绝了,这是苏家的家事,他无权过问。”
电话那头沉默。
“如果当年他肯帮忙,妈妈也许不会死。”苏晚梨握紧手机,“傅清辞欠我的,不止是合作,还有一个迟了二十二年的解释。”
“那你还……”
“一码归一码。”苏晚梨打断,“他父亲的债,不该完全算在他头上。但我要他知道,傅家对苏家,从来不是无辜的。”
挂断电话,苏晚梨走到书桌前,打开母亲的日记本,翻到最后几页。
2001年1月20日:听傅文渊出车祸死了。那个曾经“婚姻不该是交易”的男人,终究也成了商业联姻的牺牲品。真可笑,他还劝我放下,孩子需要父亲。可他自己的儿子呢?没了父亲,又要怎么活下去?
母亲的字迹在这里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滴晕染过。
苏晚梨轻轻抚摸那些字迹。
妈妈,你当年是不是也恨过他?恨他的冷漠,恨他的“理智”?
而现在,我和他的儿子联手了。
你会怪我吗?
窗外的雪更大了,覆盖了整座城市,也覆盖了二十二年的恩怨情仇。
但有些东西,雪盖不住。
比如恨。
比如,在恨的裂缝里,悄然萌芽的、不该有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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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订婚宴变成决裂戏码,苏晚梨“被抛弃”后回到苏家,却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苏明城的监视之下。傅明远与刘子墨联手设局,企图在海南地块竞标中让傅清辞身败名裂。关键时刻,苏晚梨潜入苏氏密室,找到了母亲留下的真正遗物——不是股份文件,而是一份能颠覆整个京城商界的秘密名单。名单上第一个名字,赫然是傅清辞的母亲。与此同时,傅清辞发现父亲车祸的真相背后,还藏着更惊饶阴谋:傅文渊当年并非完全无辜,他手中握有能摧毁苏家的证据,却在车祸前夜神秘失踪。猎手与猎物正式结成共犯同盟,但信任的基石能承受多少真相的重压?而当苏晚梨终于站在苏明城面前,亮出所有底牌时,那个男人却笑了:“晚梨,你以为,你真的了解你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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