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衙前的喧嚣，直至日头偏西才渐渐散去。
那“三年免税、三十税一”的安民告示，以及“参军全家吃粮，月饷一两”的征兵文书，如同在这潭死水中投入了两块巨石，激起的波澜席卷了全城。饥肠辘辘的百姓拿到了活命的粮食，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而更多走投无路的青壮，则是在那征兵点前排起了长龙。
沈良玉站在县衙楼上的走廊上，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李大胆刚刚送来今的统计文书，粗粗一看，有上百惹记在册。这还仅仅是第一，仅仅是平安一县。若算上长山县，兵源似乎唾手可得。
“总指挥，新征的兵已按您的吩咐，每人先发了十斤粟米，让他们七日后至校场报到。”李大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良玉转过身，目光落在李大胆身上：“大胆，你觉得，有了人，就有了兵吗？”
李大胆一愣，挠了挠头：“良玉哥……呃，总指挥，咱们有枪，训练又狠，只要他们听话，不就是兵了吗？”
沈良玉微微摇头，没有解释。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悟。他走下楼梯，来到院子里。
“陈县令。”沈良玉来到县衙偏厅找到正准备回家眷区的陈默。
“下官在。”陈默连忙应声，姿态恭敬。一旁的张淑芳也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探究。
“写十份安民与征兵的告示，盖上官印。”沈良玉吩咐道，随即目光转向李大胆，“大胆，明一早，派两队人，全副武装，由两名特战队员带领，骑马分赴县内各镇。”
沈阳玉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去各镇巡检司大门前，将告示贴上。并告诉那些巡检、和临时捕快，平安县已改换日。愿意归顺我龙军，遵守新政新规者，官留原职，暂留任用。不愿意的，就地遣散，各自回家种地。如有抗命不遵，试图闹事者，给我抓回县衙受审。若有那自恃有点勇力，胆敢持械反抗者……”
沈良玉的手在空中虚握，仿佛捏碎了什么：“就地击杀，以儆效尤！”
“是！总指挥！”李大胆胸脯一挺，大声应命，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要知道他们特战队杀的人可不少了，先是两县剿匪然后又是朝廷士兵，每个队员杀的人都不低于百人，对比朝廷军人，他们杀的人比一般将军还多，这也是因为有沈良玉提供的热武器，杀人比割草还快。
陈默闻言，却是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地与妻子张淑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凛然。这位年轻的总指挥，行事果决，恩威并施，手段更是狠辣老练，绝非寻常草莽。他不仅是要换掉县衙的旗，更是要将触角彻底伸向乡野，重塑整个平安县的权力骨架。
“下官……遵命。”陈默压下心中的波澜，连忙去起草文书。
张淑芳却上前一步，眼中带着精明与关切：“良玉，各镇情况复杂，那些地头蛇盘踞多年，只怕不会那么轻易就范。只派两队人去，会不会……”
“淑芳姐放心。”沈良玉语气稍缓，“正因他们是地头蛇，才更要快刀斩乱麻。我派去的是全副武装的精锐队，别一些地头蛇，就是朝廷士兵来个两百个，也不够他们十来个人杀的。如果我的龙军若连这点场面都镇不住，日后如何应对朝廷大军？况且，我也需要借此看看，哪些人能为我所用，哪些是冥顽不灵的顽石。”
张淑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言。她发现，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沉。
安排完各处理镇镇巡检司的事，沈良玉的目光投向校场方向。那里昨堆积了数百具尸体，虽然已被清理干净，但也有很多血液渗漏到地里，有可能滋生病菌。
沈良玉独自走到校场，意识进入系统商城。在琳琅满目的军火武器下方，生活物资和药品分类里，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高效复合消毒液（浓缩型）】，1点杀戮值1百公斤。
价格便颐让他有些意外。想想也是，消毒液前世药店都不贵，网上更是卖得便宜。这种用于“清理”和“防疫”的消毒水确实不值钱。
沈良玉花费了10点杀戮值，兑换了十桶，每桶一百公斤。这点消耗，相对于即使杀戮值不多的沈良玉来也不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
【消耗10点杀戮值，获得高效复合消毒液x10桶。】
【当前杀戮值余额：6667点。】
沈良玉不动声色地走到校场内的一角，意念一动，将十大桶标注着骷髅头和危险化学品标志的蓝色塑料桶从系统空间取出。每桶一百公斤，正好一吨。
“来人！”正好一队巡逻的龙军士兵路过校场，被沈良玉叫住。
“总指挥！”士兵们跑过来，看着那十桶蓝色大桶，眼中虽有好奇，却无人去问。对于总指挥种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他们早已从最初的震惊变为如今的习以为常。
“这是消毒液，你们将它兑五倍水，就是一桶这种药水掺入五桶清水，然后将整个校场，尤其是营房、厨房和墙角等血迹容易残留之处，彻底泼洒一遍！七日内，此处封闭，任何人不得入内！”沈良玉下令道。
“是！”
士兵们虽然不懂何为“消毒液”，但命令就是一牵他们很快从厨房提来水桶、瓢盆，按照沈良玉简单指导的比例进行稀释，然后开始仔细地冲刷、喷洒校场的每一寸土地。刺鼻但让人安心的药水味开始弥漫开来。
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沈良玉的心却并未因此变得轻松。
征兵练兵、安民、肃清地方、卫生防疫……一桩桩，一件件，千头万绪。这还仅仅是两个刚刚打下来的县城，未来若拥有十城、百城，整个下，又当如何？
“打下容易，治下难。”
这句前世只在书上看到过的话，此刻真切地压在了他的肩上。枪炮可以摧毁旧的秩序，推翻旧的王朝。但建立新的王朝和秩序，需要的是缜密的制度、可靠的人才、耐心的治理和时间的沉淀。
杀戮值可以兑换出碾压这个时代的武器，可以换来粮食和药品，却无法兑换出合格的管理人才。高效的行政体系，法规制度，一系列政策还得大伤脑筋。沈良玉现在连手下军队的体系，军法都还没来得及制定。
陈默、张淑芳、李文彬……他们或许是可用之才，但必竟有局限性，能力还需要考验。派往各镇的特战队员，能凭借武力暂时压服地方，但以后的地治理、税收、民生，又该由谁来负责？难道事事都要他亲力亲为，或者完全依赖军事高压？
他不由得想起了槐树村，那个他的“家乡”。是时候将其功能进一步细分和提升了。那里将不再是单纯的新兵训练营，而应该成为真正的核心——军官的摇篮、后勤的中枢、技术研发的基地……
王大、王二那些最早跟随他的特战队员，也是同村发。不能一直让他们埋头训练新兵。他们应该成为种子，撒出去，带出更多的骨干，但他们的自身文化又是一个硬伤。
身边值得信赖的人，除了苏瑾、苏瑜姐妹俩出身朝中大臣人家，从读书。其他人可以都是文盲，即使读过书的，也不过就是能认识几个字而已。
思绪如同乱麻，但沈良玉的眼神却愈发坚定。问题很多，困难很大，但这不正是他穿越来到这个时代，注定要面对的挑战，注定要他去改变世界的吗？
沈良玉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消毒水气味和冬日寒意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眼下，先确保长山、平安两县彻底消化，打造成铁桶般的后方基地。年后拿下云州府！到时候集一个州府的人口，沈良玉不相信找不到可用之人。
他转身，不再看那消毒中的校场，脚步沉稳坚定地走向县衙。
治世之难，方才开始。他的征途，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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