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王力为猛地直起身，死死咬住牙关，声音反而拔高了几分，“赵公子！我是在救你！也是救你赵家！你以为我王力为凭什么敢在南城立足？凭什么敢跟李家叫板？”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封密信，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打在赵明轩心上。
“你看看这印章。”王力为拿着印章在赵明轩脸上拍了拍。
“因为我们背后站着的，是汉阳王！我等，皆是为王爷办事！南城这点盐利，不过是沧海一粟，王爷要的，是更大的东西！”
王力为死死盯着赵明轩瞬间煞白的脸，语气带着一丝蛊惑。
“赵公子，令尊若能在此时顶住压力，保住我在南城不倒，便是为王爷立下大功！泼的富贵，指日可待！”
“否则，王爷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过一二？”
“到时候，丢官罢职、抄家灭门。都算是轻省的了！”
“汉……汉阳王？！”赵明轩如遭雷击，手中的夜光杯“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殷红的酒液迅速洇开，像一滩刺目的血。
这个名字，代表着遥不可及的潢贵胄，也代表着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
他原本以为这盐商就是个普普通通，任人拿捏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大人物手里的刀。
王力为那疯狂的眼神，还有这石破惊的身份，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傲慢和侥幸。
不过王力为也是在扯虎皮，他所知道，也只是家族无意透露出的那点消息而已。
房间里烛火摇曳，将赵明轩失魂落魄的影子拉长，扭曲在墙壁上，如同一个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的傀儡。
赵明轩的别院，那股奢靡的暖香被王力为带来的话语彻底冲散。
烛火不安地跳跃着，赵明轩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作响。
“汉阳王？” 周破虏下意识地喃喃重复了一遍。
陈玉卿更是脸色煞白，端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酒液洒在锦袍上都浑然不觉。
他们只是来寻欢作乐的纨绔，哪里想到会一脚踏进这等泼的旋涡里？
听到了这等秘辛，还能全身而退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惧和懊悔。
王力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点虚张声势的底气反而凝实了几分。
他声音却刻意放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赵公子，事已至此，何去何从，你该有决断了。”
“王爷的事，可耽搁不起。”
他目光扫过周破虏和陈玉卿，阴冷如毒蛇，“至于这二位公子，想必也是识时务的俊杰，知道什么该，什么该烂在肚子里？”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周、陈二人浑身一颤，慌忙低下头，不敢与王力为对视。
赵明轩被那“王爷的事耽搁不起”几个字猛地刺醒。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因紧张而变流，“我…我这就去！这就去见我爹！”
“王…王兄放心！我赵家…我赵家定与王兄共进退！”
他几乎是踉跄着从锦榻上爬起来，也顾不上仪态，跌跌撞撞地就往外冲，连滚落的夜光杯都顾不上了。
厮见状，也是慌忙追出去。
王力为看着赵明轩仓惶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瞥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周破虏和陈玉卿，嘴角扯出一丝疲惫而狠戾的冷笑，“二位，今夜之事……”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周破虏反应极快，连忙接口，“我们就是来喝酒听曲儿的！对，听曲儿！”
陈玉卿也拼命点头，脸色依旧惨白。
“呵呵，以后还有要事让两位帮忙。”
完，王力为不再言语，拖着沉重的步伐，也离开了这间瞬间变得冰冷死寂的温柔乡。
留下周、陈二人，对着满室狼藉，面无人色，只觉得这南城的夜，从未如此漫长。
县衙后堂，烛火通明。
赵兴背着手，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温家把他“架火烤”的意图他如何不明白？
就是要逼着他，在这风口浪尖上，必须给个交代！
可这交代，怎么给？
给谁？
给温家？
给李家？
还有那该死的线报衙役赶到时，人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李家的人。
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可证据呢？
那白磷石蜡就是铁证！
“爹！爹！” 赵明轩带着个厮，连滚带爬地撞开了书房的门，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赵兴本就心浮气躁，被儿子这副丧门星模样一激，更是火冒三丈，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嚎什么丧！塌了？！”
茶盏擦着赵明轩的耳朵飞过，砸在门框上，“哗啦”一声粉碎。
赵明轩吓得一哆嗦，但想到“汉阳王”三个字，恐惧瞬间压倒了父亲的怒火。
他平书案前，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瓷，语无伦次地急道：“爹！是汉阳王！王力为，那王力为他是汉阳王的人！”
“什么？！”赵兴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死死盯着儿子，“你再一遍？哪个汉阳王？！”
“就是那位！”赵明轩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王力为亲口的！他们是在为王爷办事！南城的盐利，这都是在帮王爷做事啊！”
他喘着粗气，把王力为的话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最后，他带着哭腔道：“爹！温家和李家这是要掘王力为根！就是要掘王爷啊！”
赵兴只觉得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汉阳王！这个名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垮了他所有的权衡。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父子二人粗重的喘息声。
“汉阳王？”赵兴喃喃自语，内心其实已经想了好大的一圈。
他霍然起身，再无半分之前的焦躁犹豫，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来人！”
师爷慌忙推门进来。
“去！告诉外面温家的人！”赵心声音带着强硬，“本官已知晓案情，定会秉公办理！然此案牵连甚广，物证人证皆需详查，非一日之功！让他们先回去，静候传唤！若有再敢在衙门前喧哗哭闹、煽动民情、干扰本官办案者，一律按扰乱公堂论处，枷号示众！”
师爷领命，连忙应声退下。
赵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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